却说那秀蓉去送信,没过多久回来了。
“回来了,信送到了?”
那秀蓉面上带笑,回道:“送到了,老夫人看了,又是气又是摇头的。表小姐也在,表小姐看了倒是说就那么办。”
袁氏一听,心道,这个表小姐倒是能忍。
于睿卿说道:“既然她愿意,那就最好不过了。这种能忍的性子放在身旁也行,省得每日一哭二闹的。”
袁氏奇道:“为何要哭闹?”
于睿卿望向木惟清,问道:“你可要说?”
“好。”
木惟清走上前去,对着袁氏恭恭敬敬一拜。
“惟清,好孩子,怎么了?”
木惟清双目低垂:“母亲,惟清这一拜,还请母亲原谅惟清的任性。”
袁氏见她如此郑重,问道:“你且说来听听。”
木惟清僵在哪里,半天不知道如何开口才是。
于睿卿见她似乎难以启齿,便说道:“此事原本是一开始就该告诉母亲的,只是这些时日,没什么好的机会,才拖到今天。”
于睿卿也向袁氏施了个大礼,说道:“请母亲见谅,不论今后于家会给孩儿纳几个妾,孩子一概都不会于他们圆房,还请母亲见谅。”
袁氏闻言,身子一震,指着于睿卿半响才说出话来。
“你知道在说什么吗?纳了妾,却不圆房,那纳妾却是为何?”
于睿卿抬起头来,面现怒色:“可这妾室本就不是孩儿要纳的。纳妾须得问过正妻,正妻首肯方能纳妾,孩儿问母亲,祖母决定纳妾,可问过孩儿?可问过正妻?”
听闻此言,袁氏也是眉头一紧:“我知你所言,但是你奶奶那边须是不好看。”
“这表小姐既想做我的妾室,成全她就是了。可我没说做了妾室,会疼惜她照顾她,与她生子。”
袁氏瞪了于睿卿一眼:“你这样于理不合。”
“母亲若是说理。儿子也要问了。按制,男子何时可纳妾?”
袁氏略一沉吟,道:“男子娶妻满十年,膝下无男儿,才可纳妾。”
“母亲所记不差。如今儿子娶妻不足两月,若说于理,这纳妾之事便可作罢了。只是儿子拒得了一个,拒得了两个,后面总是没完也很是恼人,是以先告知母亲。”
“唉!”袁氏叹了一口气。
“母亲。”木惟清叩首一拜,说道:“想那旧时王逸少,亦是生在名门,与那郗璿相遇,两人门当户对,两情相悦,琴瑟和鸣,恩爱一生。”
木惟清见袁氏神色有所松动,继续说道:“又有那隋文帝,一生只有独孤皇后一人,两人相守几十年,相濡以沫。这帝王尚能如此,我们这等做臣子的,为何做不到?”
这一番话语,说得那叫一个洋洋洒洒理直气壮,听得袁氏目瞪口呆。
这话若是说给于夫人听,这于夫人倒未必听得懂。袁氏自幼饱读诗书,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木惟清说的这两人生平,却真真是史书上那男子不纳妾的佳话。
其实这纳妾之事,袁氏本也是不满的,因而前日里回来的时候,才会在马车上为难齐夏兰。
“只是若真是如此行事,你这头上,少不了得个妒妇的名号。”
袁氏如是提醒着。
“母亲多虑了。”
于睿卿哈哈一笑:“儿子今日禀明此事,为的是往后母亲心里有数,不至于和我们二人起冲突。至于这七出之罪,我这个为人夫的,我若不肯休妻,谁奈我何?”
袁氏听罢,沉思良久。
“罢了罢了,为娘的老了,你也长大了,管不动了。只盼你二人若真心相爱,还望一生始终如初才好。”
两人一听,袁氏这是同意了,不由得大喜过望,向那袁氏又是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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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说什么?”
柳朋兴惊得大叫一声,还好这二楼早已清了场子,除了他们没有别人。
你知几人在哪?
却是在那天香楼。
只是那于睿卿不是才对木惟清起了誓,转头又来青楼。
你道为何?原来是那于睿卿竟然带着自家夫人逛窑子来了。
几人常去青楼只是为了听曲,木惟清很是好奇,唱曲儿的倒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几位爷,莘蓉姑娘来了。”
那老鸨送了莘蓉姑娘来,自觉退下了。
莘蓉姑娘款款走进来,发现今日多了一位小公子。
这位小公子是长得俊秀雅致,眉目含情,就是瘦了点。
莘蓉笑着走了过去,细细打量一番,说道:“奴家猜这位是个姑娘。”
“哈哈,我赢了!”杨勇志高兴得跳起来。
其他几人都和泄气的皮球一样,乖乖掏出赌注递了过去。
“我就说嘛,嫂子长得太好看了,你又不许扮丑了,一眼就看出来是女子了。”
莘蓉闻言赶紧施礼:“原来是少夫人来了。”
木惟清见被识破,只好笑笑,这来青楼是头一遭,从知道要来开始她就紧张得要命。
木惟清扶起莘蓉,细细瞧着她的样貌。
这位莘蓉姑娘长得是一副端庄模样,那眼神娴静又带着点倔强,笑容若彤彤黎明,光彩照人。
木惟清不由感叹。好一个如芝如兰的女子。
这不禁让木惟清想起亲娘来,那个已经离开了许多年的花魁。
昔日她在那京兆城里,是不是也是这般风姿,又或者是她想象不到的模样,才会引得那些世家公子,王宫贵胄们为她一掷千金。
木惟清有时候也会想,若是她没有离开那京兆,今年也不过四十光景,以她的的身份,想来也是能快活过一生的。
若是自己没有生下来……。
木惟清正想到这里,就被柳朋兴的怪叫打断了。
“于睿卿,你说的可是真的?”
于睿卿一脸认真,反问道:“我有必要骗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柳朋兴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你奶奶也太厉害了吧?你们这成婚才多久,就要给你纳妾。”
莘蓉听闻,心中惊讶:“公子纳妾了?”
“是。”这话是木惟清答的,看上去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还显得很高兴。
莘蓉不由得心中暗暗惊疑,这妾室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