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予白忙宽慰道:“你别太着急,小舅在另一间病房。”
“他伤得重不重?”见姚予白欲言又止,温翘心一沉,干脆一把拔掉手背上的针头,光着脚就跳下床,“算了,我自己去看。”
“鞋!”姚予白拎起她的拖鞋追了出去。
温翘刚冲出走廊,就迎面遇上了程偃。
他原本已经快到机场,一听到霍靳尧出事的消息,立刻折返了回来。
温翘一把抓住他,声音紧绷:“霍靳尧呢?”
程偃面色凝重,“霍总他……”
还没说完,他身后一间病房的门打开,一张病床被缓缓推出,上面的人被白布完全覆盖。
温翘身体一僵,整个人像被钉在原地。
半晌,她才一步一步挪到推床前。
伸手,轻轻掀开了白布一角。
底下却是一位头发花白的陌生老人。
温翘猛地转头,“程偃!”
程偃一脸无奈:“我是说霍总情况不好,可没说……他就是霍总啊。”
“你们不是家属啊?”护士在一旁疑惑地问。
“抱歉,认错了。”温翘连忙向被冒犯的老人鞠了一躬。
“翘翘,小舅的病房在那边。”追上来的姚予白把拖鞋轻轻放在她脚边。
“谢谢。”温翘踩进鞋里,忙朝走廊最里间走去。
推开虚掩的房门,病床上的霍靳尧面色苍白得有些透明,只有监护仪上规律跳动的曲线,证明他还活着。
温翘在床边的椅子坐下,声音出奇的平静:“医生怎么说?”
程偃站在一旁,喉结滚动了一下,“长期缺氧和体力透支,对大脑造成了影响,医生说,能不能醒,什么时候醒,都是未知数。”
温翘:“你们先出去,我想单独待一会儿。”
姚予白看了看她沉静的侧脸,又望向病床上毫无声息的霍靳尧,终究什么也没说,默默转身出去了。
程偃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太太,我们打开车门时,霍总几乎没有意识了,嘴里却还哼着歌,就是您被困电梯时唱那首童谣,救援时,他还执着的要我们先救你。”
温翘抹了把潮湿的眼尾,“我知道了。”
程偃仍然站在那里没动。
“还有事?”
“没、没事了。”程偃没再多说,安静的退出了房间。
病房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温翘指尖划过霍靳尧惨白的脸颊,温热的气息拂过他耳垂。
“霍靳尧,你少在这儿装死。”
“温承晦那老王八总说我是个不祥人,谁对我好谁倒霉,你要是真敢这么一直睡下去,不就证明他说对了吗?”
“我告诉你,没门,你必须给我好好活着,长命百岁地活着,你不是说你能活一百一吗。”
“你要是敢死,我就是变成厉鬼,也得下去找你算账……”
通红的眼睛眼睛偏执又疯狂,就那么坐在床边说了半个小时,又哭又笑又骂。
“谁呀,这么凶。”一道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温翘猛然抬头,却发现霍靳尧依然闭着眼。
“霍靳尧,刚才是你在说话吗?”
他缓缓睁开眼,唇角牵起一丝虚弱的笑:“不是说过了么,追不上你,我不会走的,就算把阎王殿砸了,也得爬回来。”
“你混蛋。”温翘扑到他身上,正好压住了他没输液的那只手。
霍靳尧闷哼一声。
她慌忙起身:“怎么了?身上有伤?”
“没事。”他下意识地想将手藏进被子里。
温翘一把抓住他,撩起病号服袖子。
看到手腕上缠着的厚厚纱布,她眉头一皱,“这怎么回事?”
霍靳尧不以为意的笑笑:“程偃那个笨蛋,救我时太着急,被碎玻璃划的。”
“这么不小心。”温翘顿了顿,“不过当时车子快要爆炸了,情急之下也能理解。”
“嗯,所以我原谅他了。”
“霍总真是大度。”温翘挑眉。
虽然人醒了,温翘还是请医生来做了个全面检查。
医生检查后感慨,“你是我见过生命力最顽强的病人,恢复速度惊人,不过……”
他指了指霍靳尧的手腕,“这刀伤恐怕会留疤。”
“刀伤?”温翘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
霍靳尧立即打断:“医生,是玻璃划的。”
医生愣了愣,连忙改口:“对、对,是我说错了,好好休息。”
说完便匆匆离开了病房。
霍靳尧看向温翘:“我让人在房里加张床,咱们住一块,程偃照顾起来也方便。”
温翘心思不在这,随口应道:“你安排吧。”
霍靳尧嘴角几不可见地扬了扬。
“我去拿手机。”温翘走出病房,见姚予白还等在外面:“予白,你先回基地吧,我这边没事了。”
姚予白:“基地没什么要紧事,你去哪儿?我陪你。”
“医生办公室。”
“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就问点事。”
姚予白顿了顿:“我刚看见医生上楼了。”
“那我在这儿等他。”温翘在办公室门口站了几分钟,没想到门一开,刚才为霍靳尧检查的医生竟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立刻上前:“医生,您一直在办公室?”
医生一怔:“是啊,有事?”
“可能是我看错了。”姚予白解释。
温翘没多想,直接问道:“医生,我想确认一下,霍靳尧手腕上的伤,到底是玻璃划的,还是刀伤?”
医生犹豫片刻,还是如实相告:“是刀伤,听送他来的年轻人说,当时在车里,是为了喂血给一起被困的女孩……”
温翘耳边嗡的一声。
难怪,她后来已经尝不出味道了,只知道那救命的“水”一口比一口少。
原来,那都是他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