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温翘和舟舟刚在餐桌前坐下，敲门声就响了。
“准是你爸忘记密码了。”温翘撂下筷子起身。
舟舟眼睛一亮：“妈妈，是萧爸爸还是霍爸爸？”
温翘脚步一顿，“嘿！谁教你这么叫的？霍靳尧教的？”
“才不是！”舟舟小脖子一梗，“我自己叫的！”
“以后不许这么叫！”温翘板起脸。
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急，温翘没空跟他掰扯。
门开，门外站着的却是胸膛剧烈起伏的沈安若。
“温翘，你凭什么让我儿子转学？”她的声音尖利。
温翘挑眉，跟四年前那个时刻把“温婉贤淑”悍在身上的沈安若相比，她倒是更喜欢沈安若现在的样子。
“谁让你儿子转学，你找谁去。”温翘语调散漫，说完就要关门。
沈安若的手抵住门板，“就是你，是你撺掇靳尧，逼走我儿子的。”
舟舟突然从温翘身后钻出小脑袋，脆生生地质问：“你是霍光耀的妈妈？你儿子欺负我，你还来欺负我妈妈，我要告诉霍爸爸。”
沈安若的瞳孔骤然缩紧，死死盯着舟舟那张酷似霍靳尧的小脸。
那句“霍爸爸”更是在她脑子里轰然炸开。
温翘看见沈安若眼底瞬间涌起一股骇人的疯狂，厉声对旁边的阿姨喝道：“带舟舟回房间。”
阿姨慌忙抱起挣扎的舟舟躲进卧室。
门厅只剩下两人，空气紧绷得像随时都会断裂的弦。
“你儿子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的耀耀转学？”沈安若往前逼近一步，眼底的怨毒几乎要滴出来，“温翘，当初就是你害我儿子差点没命，现在又要害他没学上，你就是个恶毒透顶的贱人。”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沈安若脸上。
温翘甩了甩发麻的手，眼神冰冷，“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温翘，你又打我？”沈安若捂着脸，火辣辣的痛让她瞬间失去理智，扬起手就要扑上来——
这时，隔壁的门开了。
“吵什么？”霍靳尧沉着脸走出来，目光扫过捂着脸、泪水在眼眶打转的沈安若，又看向面罩寒霜的温翘，眉头拧紧。
沈安若一见霍靳尧，眼泪“唰”地滚落，又委屈又愤怒：“靳尧，她打我，她为了那个小野种……”
“啪！”一记更重的耳光，狠狠扇在沈安若另半边脸上。
温翘面无表情：“沈安若，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害你儿子丧命了？”
沈安若不管不顾地嘶喊：“要不是你当年突然离开，靳尧怎么会为了去追你，不给我儿子捐骨髓，那天晚上，我儿子差点就救不回来了，差点就死了！”
“你错了。”霍靳尧的声音异常平静，“从我得知我的身体状况，手术风险高得离谱那天起，我就没打算捐。”
“靳尧，你……”沈安若像被雷劈中。
霍靳尧：“我死了没什么，可温翘呢？她凭什么要失去爱人，凭什么要一辈子活在痛苦里？”
沈安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答案，“靳尧…你哥的事我不提了，可当年…当年你被霍家对手绑架，是我把你从地窖里救出来的，也是我背着你走了一夜的山路才找到人，这些…你全都忘了吗？”
“怪不得……”温翘忽然轻轻开口，视线转向霍靳尧，“怪不得你对她那么特别，开始我以为，是因为你哥临终托付，最多也是念着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救命之恩’。”
她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还记得我们两周年结婚晚宴吗？那时我还傻乎乎的，想跟她一争高低，霍靳尧，原来我从一开始，就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霍靳尧的心涌上巨大的慌乱：“不是，温翘，你和她不一样，我对她没有什么感情，就算有，也只是恩情，是感激……”
“没什么不一样。”温翘打断他，“你对我，又有多少是男女之情？当初，是温承晦拿着老一辈那点恩情逼着你履行婚约，我怕你不答应，把你拉到霍家后山，哭着哀求你，说你要是不点头，我爸就会把我嫁给死了两个老婆的老头，你这才同意的，对吧？”
霍靳尧脸色煞白。
温翘定定地看着他，眼神空茫，“霍靳尧，我现在就想问你一句，你分得清什么是怜悯，什么是恩情，还有…什么是真正的男女之情吗？”
霍靳尧：“就算你不跟我说那句话，我也会……”
“你也会跟我结婚？”温翘扯唇，“可是，这世上没有假设，事实就是，我问你了，你才答应。”
温翘看着他，语气更自嘲：“霍靳尧，你真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能让我一次又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的人。”
说完，她后退一步，“砰”一声，用力关上了门。
沉重的门板，瞬间将里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温翘，开门，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霍靳尧拳头重重砸在门板上，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急迫和慌乱。
温翘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慢慢滑坐下去。
“霍靳尧，以后，我们就好好的…做一对兄妹吧。”
她用尽全身力气，才让声音听起来还算平静。
门外砸门的声音，戛然而止，死一般的寂静蔓延开来。
“靳尧…”沈安若捂着脸，小心翼翼的带着最后一丝希冀，“看在我们过去的情义上，别让光耀转学了，行吗？”
霍靳尧缓缓转过身，眼神再没有半分刚才面对温翘时的慌乱和痛楚，只剩下冷：“沈安若，别逼我动手，不光是他，还有你，再敢出现在温翘和舟舟面前，别怪我心狠手辣。”
沈安若看着他绝情的眼神，满腔的怨恨和不甘最终化作一声凄厉的冷笑。
她死死剜了那扇紧闭的门一眼，冲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拢，狭窄的空间里，沈安若脸上的柔弱和委屈瞬间消失。
她掏出手机，表情扭曲，“帮我办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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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末，不用送舟舟上学，温翘难得睡到了中午。
意识还没完全清醒，床头柜上的手机就疯狂地震动起来，温翘闭着眼睛接通。
听筒里传来程恰恰急火火的声音：“宝儿，出事了，快看手机，你上热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