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翘没料到他会这样直接地问,心口微微一紧,手指无意识地攥住了衣角。
窗外,白雪把天地都变成清冷的颜色。
屋内,壁炉里橙红的光轻轻跳跃,火烧得正暖。
沉默了很久,她才抬起眼看他,声音很轻:“有些东西,不是还有爱就能回去的。”
说不爱是骗人的。
毕竟爱了那么多年,哪能说没就没了。
可有些苦,经历一次就够了。
霍靳尧语气低沉:“就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没有。”温翘停顿片刻,目光落向他,“当初瞒着你生下舟舟,是我不对,你救了他,我也该谢谢你,但一码归一码。”
“他是我儿子,救他是应该的。”霍靳尧仰起脸,抬手遮住了眼睛。
也不知道是怕光,还是不想被她看清表情。
温翘继续轻声说:“舟舟说你是英雄,是勇士,可我知道你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
“你二十二岁进霍氏,在董事会那帮人眼里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为了拿项目、站稳脚跟,你在大雪天里一站就是一天。
你一个人,she战群儒,让董事会的那些老家伙心服口报。
后来你二叔争权,你几次差点连命都搭进去,跟那些比起来,这一次下跪……又算得了什么。”
霍靳尧沉默了许久,才低声说:“原来这些你都还记得。”
和他二叔的那些事发生在婚后,可其他的,却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了。
连他自己都印象模糊了。
原来,她那么早就在关注他了。
一直以为,温翘是因为姚予白才爱上他的。
现在看来,或许他们走到一起,并不是因为谁。
意识到这一点,霍靳尧心里涩得发疼。
因为无论怎么样,都晚了。
他轻轻笑了一下,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原来,‘错过就是一辈子’……这话是真的。”
温翘没接这话,只是松开攥紧的衣角,低声道:“希望你能早点走出来。”
这话一语双关。
也不知道指的是下跪这件事,还是说他们的感情。
霍靳尧却突然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自己腿上,不由分的吻住她,眼眶泛红,声音模糊。
“翘翘……”
温翘在他怀里挣扎,却挣不开。
良久,他终于松开她,嗓音低哑地问:“什么时候回西北?”
温翘轻声:“快了。”
“走之前,别躲我了,行吗?”霍靳尧注视着她,语气恳求。
温翘没说话。
他眼尾还红着,却又得寸进尺:“也别和萧霆一起出现……我受不了。”
要放在以前,温翘早就一巴掌甩过去,再送他一句经典永流传的话——
受不了就去死。
可这一次,她只是沉默。
霍靳尧低声说:“翘翘,就当是可怜我,这件事……真的把我打垮了。”
温翘深吸口气,终于开口:“霍靳尧,你这是在自欺欺人。”
他苦笑:“可我只剩自欺欺人了。”
温翘没答应,却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从来强悍得像座山,如今却成了这个样子,她还能说什么。
半过了半晌,温翘起身,“上楼睡觉吧。”
“嗯。”霍靳尧格外听话,起身跟在她身后。
他这样顺从,反而让温翘有些不适应。
再次躺在床上,黑暗中传来舟舟均匀的呼吸声,连霍靳尧也渐渐睡去,温翘却彻底失眠了。
她又不敢动,怕吵醒身边的舟舟。
最终,她摸过手机,给萧霆发去一条消息:
“萧大哥,谢谢你这些年的帮助,但我和霍靳尧之间的事,还是让我们自己处理吧。”
这话说的客气,但意图明了。
大半夜的,她并没指望对方会回。
可刚要放下手机,屏幕就亮了:“视频和照片不是我发的。”
黑暗中,温翘微微眯起眼睛。
不是他,那还会是谁?
.
第二天早上,舟舟一醒来就小声欢呼:“耶!我也可以一睁开眼睛,就看见爸爸妈妈啦!”
霍靳尧看了眼还在睡的温翘,轻轻“嘘”了一声:“小声点,别吵醒妈妈。”
“爸爸,我想堆雪人。”舟舟压低声音说。
昨天光顾着打雪仗,都没堆成雪人。
霍靳尧摸摸他的头:“好,先洗漱吃饭,然后爸爸陪你去堆雪人。”
“嗯!”
不知是不是睡梦中的温翘恍惚间听见了父子俩的对话,唇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了一个阳光很好的清晨,窗外白雪皑皑,霍靳尧正蹲在地上,仔细给雪人装上胡萝卜鼻子。
舟舟围着他蹦蹦跳跳,小脸冻得通红却笑得格外灿烂。
她自己也站在不远处,手里捧着两杯热可可,蒸汽氤氲中,看着他们父子俩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笑。
那一刻,没有过去的伤,没有现实的隔阂,只有融融的暖意,包裹着三个人——
就好像,他们本该是一家人的样子。
温翘这一觉睡的很沉,睁开眼睛时都快十一点了。
回忆起那个梦,她自嘲一笑。
果然,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
她坐起来后,习惯性的去拿手机,看到了程恰恰的信息:话说,霍大总裁受挫是什么样子?
巧了,两分钟前才发来的。
温翘:“人的样子。”
程恰恰:“他现在在干嘛?宝儿,发张照片过来,让姐姐瞧瞧。”
温翘无语:“……”
程恰恰:“哈哈,开玩笑的!不过这事闹的确实太大了,都上热搜了。”
温翘一愣,立刻点开新闻。
#霍氏总裁下跪#
标题简短,却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