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快越好。”
05
原来把一个生命从身体里取出的痛苦。
是这么难捱。
像是有一把刀在你的身体里搅动，疼得我大汗淋漓，一句话都说不出。
我天生麻药不耐受。
小时候，有一次我摔了一跤，手臂要缝针，医生给我打麻药。
但是没有用，我的嚎叫响彻了整个医院。
我哭了多久，我爸妈就难受了多久。
可是如今，心疼我的人已经不在了。
我趁着傅文博给我买鸡汤不在，从手术床上爬起来，偷偷出了院。
此时此刻，我多想再见一眼爸妈。
最后我开着车到墓地的时候，已经痛到浑身流汗。
我只能跪在爸妈的墓前，一遍又一遍磕着头。
磕到头破血流。
只希望他们可以原谅我。
如今爸妈没了，孩子没了。
而陆然，我对他已经心死。
对这世间再没有任何流连。
我打开手机，想了想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给她们发了保重的消息。
准备退出微信的瞬间，我不小心点到了朋友圈。
看见了柳盈盈的晒了一张照片。
十指紧握，而那只手化成灰我都知道是陆然的，他的大拇指处有一颗痣，动情时也会摩挲我的嘴唇。
配文是：“五年又怎么样，心在哪最重要。”
像是在打我的脸。
是啊，我和陆然结婚五年。
他是我的枕边人，可是心心念念的都是柳盈盈。
和我结婚，不过是为了拯救他们陆氏企业罢了。
柳盈盈无名指上那颗钻戒彻底将我的最后一丝念想也击碎了。
那是很久以前，我在陆然的书房发现的。
保存很好的丝绒黑色盒子，我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枚十分精致的钻戒。
当时，我还以为是他要送给我的礼物，心里说不出的甜蜜。
原来，他是要送。
但是不是给我。
而是给他心里真正的妻子。
陆然，五千万，你的妻子我都不要了。
我对你的爱，散在了今天的风中。
我拿起水果刀，毫无留恋的对着手腕划了下去。
我的身体逐渐变冷。
失去意识前。
隐约中，我看见父母牵着手朝我走来。
那目光中有心疼，还有失望。
慢慢的，他们转身往远方的白光里走。
我苦苦的追在他们的身后。
“爸妈，你们等等我。”
“不孝女吴念来找你们了，我来赎罪了。”
可是无论我怎么哭喊，他们都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06
我没死。
又睁开了眼。
回到了医院。
这次不同，我的心好像不会再痛了。
围在我身边一群人都是我的好友。
“你吓死我了，要不是我们发现你消息有些异常，急忙给你的手机定位，说不定你就……”
“呜呜呜，你这样对得起死去的伯父伯母吗？”
爸妈……
是啊，也许冥冥之中，是他们救了我。
“就算你不爱惜你自己的身体，伯父伯母的公司呢？他们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你也不管了吗？”
这句话提醒了我。
这些年我一心埋在了陆然的身上，就连父母留给我的唯一的指望，公司都逐渐走向了下坡路。
我怎么对得起他们？
“陆然他人呢？你都这样了他都不出现？”
我皱起眉头。
想到从前他对我做的种种事情，我如今只觉得厌倦，憎恨这个人。
“别提他。”
“我和他准备离婚了。”
朋友纷纷愕然。
也许她们不信，从前爱陆然如命的我，会有一天真的放弃他。
可是，如今我想起陆然，心底涌起的不是滔天的爱意。
只有满心的怨恨和憎恶。
他们走了以后，我找到了医生。
“我感觉自己好像生病了。”
医生皱眉，“吴念，似乎你的情绪波动太大，导致患上了情感障碍，也就是说从今以后你对任何事情感情都很淡漠。”
“我们会尽力医治，但是你这样后天的一般来自于创伤，很难治愈。”
听到这个我居然第一时间是松了一口气。
真好，我再也不会被爱情所困了。
我笑了笑。
就在这时候，我的手机响起。
是陆然。
我想也没想，就挂断了电话。
再响起，我继续挂断，终于我厌烦了。
接通了电话。
“你什么意思？就因为我没有陪你去国外旅游，你就自杀威胁我？”
“吴念，这样真的挺没意思的。”
是啊，我也觉得没意思。
作为他的妻子，即便他不爱我。
可是我至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在他情绪崩溃的时候，是我一遍又一遍的安慰他，在他公司出问题的时候，是我不遗余力的用资金去堵窟窿。
可是他知道我自杀的消息后却依然以为我是在作秀。
心已经不痛了。
我只觉得讽刺，从前居然会为这样的人要死要活。
“你说完了吗？”
“说完了，就离婚吧。”
他怔了怔。
似乎不相信我居然会提离婚。
也是，从前都是他拿离婚威胁我，然后我放纵，给他足够的自由，让他去接白月光，让他在柳盈盈生病了还衣不解带的去照顾。
“没问题的话，离婚协议书我三天后寄给你。”
“麻烦你直接签字。”
他语气带着震惊，“吴念，你玩真的？”
我沉默。
过了片刻，他轻笑。
“离婚是吧，那你别后悔，到时候别又到我面前要死要活的求复合。”
“我可不会再回头。”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
顺便拉黑了他。
现在听到他的声音，我都觉得晦气。
回头？
他为什么觉得我会为他这样的人回头？
我就算爱上牛，爱上马。
我都不会再爱他。
07
出院的前一天。
见到了一个老熟人。
她依然是那样一副清冷，又楚楚可怜的模样。
从一开始，我就厌倦。
凭什么她可怜就得所有人都让着她，也是笃定了我喜欢陆然，她就不遗余力的和我争。
在高中时候，她就自导自演，说我带头霸凌她。
而她身上的疤痕。
以及手臂上的淤青，全部是她的继父干的。
我理解她的痛苦，在最开始的时候还好心的给她出主意。
让她报警。
却没想到，她早早就惦记上了陆然，在班级里带我的节奏，说我借着家世欺负她。
就在那个时候陆然注意到了她。
开始指责我，“你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欺负她？”
“你真是恶毒。”
后来她背地里又找我，一脸天真无辜。
“对不起啊，吴念，你什么都有了，所以把陆然让给我吧。”
我满头问号。
为什么，谁弱谁有理吗？
我喜欢陆然那么多年，自然不会答应。
后来陆然又在柳盈盈的手机里发现了她被人胁迫拍下来的香艳照片，只需要她一滴眼泪，陆然就发了疯一样的冲到我的面前质问我。
“我说不是我。”
“除了你还能有谁，你既有这个心思，也有这个手段，但是我告诉你，吴念，我讨厌心思复杂的女人。”
心思复杂的从来都不是我。
只可惜，陆然也从来不信我。
我皱眉，看见柳盈盈炫耀一般的走到我面前，摘下了墨镜。
脸上有说不出的得意。
眼神嘲弄。
语气倒是一贯的温温柔柔，委屈十足。
“对不起啊，吴念姐，要是早知道我一个电话就让你又是流产，又是自杀的，我也不会打了。”
“可是你怎么连死都这么不干脆啊，死都不死透。”
我抱着手臂，冷眼看着她。
“你有什么想说的？”
她冲着我扬了扬手指上的大钻戒。
“我就想说，绑一个根本不爱你的人在身边真的会幸福吗？我劝你还是早点识相退出比较好。”
“你想，连知道你自杀，陆然都懒得来见你一面，可见他是多么厌恶你。”
我只觉得厌烦，冷声下逐客令。
“说够了吗？”
“你勾引有妇之夫很开心？知三当三这就是你在国外五年进修学到的？好像陆然当年并不知道你是为了前途才和他分手的吧，他还一直以为是陆阿姨逼你离开他的呢。如果让他知道了真相，你说他会怎么看你？”
柳盈盈的面色一僵。
我淡淡看了她一眼。
“守着陆然过你的日子，再来恶心我就别怪我让你和他身败名裂。”
柳盈盈走了。
这件事情本来我以为已经结束了。
没想到在我回家的第一天晚上。
陆然就敲响了我家的门。
我一打开见是他，就准备关上。
他却直接撑开门，脸色不善。
手里拿着手机。
按下了播放键。
里面我如冰的声音传来：
“说够了吗？”
“你勾引有妇之夫很开心？”
“守着陆然过你的日子，再来恶心我就别怪我让你和他身败名裂。”
陆然看我的眼神像是淬了毒。
“你的恶毒还真是多年不改。”
“我说了只是担心她一个人才去找她的，你怎么一直不放过她？”
“还用小三这样的字眼来侮辱她？”
我冷眼看着眼前指责我的男人。
一句话都不想解释。
走进了房间，将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拿到了他的面前。
“既然你来都来了，我也懒得寄了。直接签了吧。”
“还有你家里的东西全部清理了吧，我什么都不要。”
陆然愕然的看着我手里的离婚协议书。
目光突然落在了我包着纱布的手腕上。
“你手腕……”
我目光平静。
将协议书塞进了他的手里。
转身坐在了沙发上，翻看着平板上公司的信息。
这些年，我一心都在家庭上，公司也是只由着几个元老勉强支撑，得知我要回来以后，他们都很开心。
见我不理他。
陆然却突然走到我面前。
声音颤抖：“吴念，我问你，你手腕怎么了？”
我头也不抬。
“你不是知道吗？割腕，自杀。”
“不过，你放心，我没死成。”
他像是被打击到了，眼睛红的不像话，我倒是第一次见他这样。
陆然的喜欢一向是淡淡的，就连当初柳盈盈走了，他也只是沉默着喝酒。
这样脆弱的样子，倒是新鲜别致。
只是我不感兴趣。
我皱眉催促他，“赶紧签完出去，我还需要工作。”
他将离婚协议书往旁边一扔。
眼眶湿润。
“对不起，吴念，我以为你是开玩笑的，我真的不知道你会因为这件事，自杀……”
自杀两个字像是烫到了他。
瞬间，他的泪就落了下来。
08
我平静的看着他。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签字离开。”
他表情很是受伤。
“我知道，你一时生我的气，不过没关系，过段时间就好了，柳盈盈那我再也不去了，我好好陪你，照顾你，等你恢复了，我再陪你去冰岛看极光，你不是一直想看吗？”
哦，冰岛。
要不是他提起，我都忘了。
在我人生列举的愿望之一里，就是有生之年和陆然去看一次极光。
所以我才一次又一次的缠着他。
可是他明明有那么多的时间，却没有陪我去过一次。
最后一次机会，是在四天前，他再一次为了柳盈盈丢下了我。
所以冰岛的极光我还想看吗？
不看了。
像是怕我拒绝，他急急的说着。
“除了冰岛，我们还可以去好多好多地方……”
我打断他。
“离婚协议书签完，然后请你出去。”
“我不想看见你。”
像是突然听懂了我在说什么。
“好好好，我出去，你现在不想看见我，我走。但是答应我，千万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好吗？”
看着他红着眼眶紧张的往后退的样子。
我只觉得好笑。
可以对我好的时候，弃我如敝屣，现在这样装深情给谁看呢？
我砰地一声把门关起来。
看着被他扔在地上的离婚协议书。
我又打开门，发现他仍然站在门外。
看见我开门后，一脸惊喜。
“我就知道念念，你会原谅我的。”
我厌恶的看了他一眼。
一句话没有说。
把离婚协议书砸在了他的脸上。
心中说不出的痛快。
然后猛的又将门撞上。
第二天，我本以为他就会签字，打电话去给律师。
得到的回复是：“你丈夫陆然拒绝签字。并且还警告了所有的律师不准接你离婚的官司，否则谁接了谁就是在和他作对。”
陆然的举动真是把我逗笑了。
看来他还真是扮演深情上瘾了。
我没理他。
“那就麻烦你给我起草，我要起诉离婚，并且我要将嫁妆五千万全部拿回来。”
我手里有不少陆然和柳盈盈勾勾搭搭的照片，更别说柳盈盈还那么的不知检点。
她根本不知道，如果没有我们吴氏企业的扶持，她想攀上的这个大树早就倒了。
按照这些，我完全可以让陆然净身出户。
晚上我从公司下班。
刚准备开车回家。
陆然的车就开到了公司门口，停在我面前。
“念念，我来接你回家了。”
“你不是一直想让我来公司接送你吗？”
这句话又把我的思绪拉回到从前。
刚结婚时，我在父亲的公司上班，周围不少小姐妹结婚后上下班都是丈夫接送。
我也就撒娇的和陆然提了一嘴。
可是他说的是什么？
“我上下班不累吗？还要我开车去接送你。你能不能体贴一下我？”
“如果真的爱我，你就应该辞去工作，在家里等我回来亲手给我做饭伺候我，这才是一个贤妻良母。”
我被他数落的几乎快哭出来。
后来，为了留住他的心，我真的辞去了工作。
为此还和父亲大吵了一架。
可是他的心依然没有在我身上停留过片刻。
我的目光只是一瞬就离开了他的脸。
说来也可笑。
陆然好像是突然爱我了一样。
我不坐车，他就开车在后面慢慢跟着。
跟我回到家，也不说话。
我不让他进门，他就在我的别墅门口站着。
像一条狗一样怎么都赶不走。
09
晚上，柳盈盈找了过来。
连同陆阿姨。
她们都在我家门口劝着陆然。
最后，陆阿姨给我打了电话，求我开门劝劝陆然，我才十分不情愿的开了门。
如今，门口站着两个我讨厌的人。
我的脸色很差。
看见我的瞬间，陆然的眼里难掩惊喜。
而柳盈盈则不改初衷，一脸的怨恨。
“陆然，你别再我家门口站着了好吗？这样影响真的很差，还有麻烦你赶紧签字，否则我起诉离婚，对你不会有任何好处。”
陆然家的那点钱我根本看不上。
如今我只想离他远远的，越远越好。
听完我的话，陆然眼底的光渐渐熄灭。
柳盈盈倒是抢先开了口。
“对不起，吴念姐，我和陆然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你千万不要因为我和他离婚，好不好，其实陆然是很喜欢你的，他根本就离不开你。更何况，你们五年的感情难道说没就没吗？
我倒是被她气笑了。
陆然倒是欲言又止，可是看我的脸色也一句话都没说。
而在一边的陆阿姨则埋怨着说了起来：“念念，你吃醋也有个尺度，小然已经知道错了，更何况他只是顾念从前的情谊，和盈盈清清白白。”
“你怎么能说离婚就离婚呢，当婚姻也太儿戏了吧。”
她不说话还好，她一说话我就更是怒火中烧。
想当年要不是她求我，我能重新燃气希望？
若不是和陆然在一起，我的父母会死？
我冷笑一声。
“伯母你可真大方，当初陆然提了离婚那么多次怎么没见你帮我说话？怎么，我爱他就活该忍受这一切吗？还有，当初我为什么嫁给陆然你心知肚明，是你苦苦哀求我，让我救救陆然，救救陆氏企业，所以我才会又心软去照顾他的不是吗？”
“还有，盈盈？叫的可真亲热啊，当初你不知道多恨她，怎么，在她出国深造了几年以后镀了金回来，你就又觉得她顺眼了？没有我们吴家，你们陆家不知道在哪呢？”
我的话让陆阿姨的脸色变了又变。
早知道他们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然也沉声呵斥我：“我知道你怪我，但是我和盈盈真的是清白的，你又何必抓住过去的事情不放呢？还这样对我母亲说话，这就是你的教养吗？”
我收起了冷笑。
面容冷漠。
走进房子拿出手机，将当初柳盈盈发给我的信息，还有她朋友圈里戴着的那个戒指。
直接放在了他的面前。
“看看，这就是你所谓的清白，别让我恶心了，陆然，戒指买了那么久前几天才送出去啊，柳盈盈不是被人跟踪吗？还有空给我发挑衅信息呢。”
“你可真让我觉得恶心。”
我看着陆然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你知道我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吗？就是认识你，喜欢你，如果重来，那个夏天，我宁愿被人拖进小巷子都不想遇见你。”
陆然的脸色看着截图一阵阵惨白。
听完我说的话更是，嘴唇颤抖的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若不是那年夏天他经过巷子，救下了差点被强暴的我。
我又怎么会带着感激，春心萌动。
可是，在这份爱情里，我几乎丢了一切，现在我要把失去的都拿回来。
后来我关上了门。
听圈里的姐妹说柳盈盈很惨。
有关她从前做小太妹，霸凌别人的事情都被曝光了出来。
还有在国外的时候为了钱她曾经被富豪包养，玩够了她没钱就回国了。
更别说还有在我的婚姻里，知三当三在我面前疯狂嚣张挑衅的恶毒面孔。
这里面应该有陆然的所作所为。
当然我也出了不少力气。
因为舆论，很快柳盈盈就被刚入职的公司给开除了，据说还有人爆出了她坐牢的继父还侵犯过她。
但是很可惜，她本身也不干净。
柳盈盈做的坏事被扒得干干净净，人人喊打。
连上街出门她都不敢。
不过这一次都是她自作自受。
我无数次警告她别来恶心我，她非不听。
那就别怪我了。
后来，一个陌生号码发来消息。
“你满意了吗？念念，我会慢慢赎罪。”
“直到你原谅我为止。”
我冷笑着把他的信息拉黑了。
在那之前，我发了一段话。
“你知道吗？陆然，如果你没有第三次丢下我，我不会死心。”
“在我流产之前你信我一次，关心我一次，我不会拿掉孩子。”
“你没有把那个戒指送给柳盈盈让她发在朋友圈被我看见，我不会崩溃自杀。只可惜，没有如果。”
“所以，一切都没有如果。”
后来那个陌生号码发了疯一样给我打电话。
不知疲倦。
我拉黑一个，他不厌其烦的换着给我打。
最后我直接关机。
世界终于清净了。
10
等我再次开机时。
接到了我和陆然的共同好友的电话。
犹豫了片刻后我还是接了。
“嫂子，陆然他现在在酒吧不要命的喝。”
“你快来劝劝他，他想把自己喝死啊。”
我笑了笑。
眼底没有情绪。
声音凉的没有任何温度。
“那你就打120，找我干嘛？我是医生吗？”
这句话把他噎住了。
“陆然一直都在叫你的名字，你来一下吧。”
“说清楚也好啊，如果他真的喝死了，你岂不是要成为寡妇？”
这句话提醒了我。
也是，我可不想他死了都和他沾边。
我还是打车去了。
到了酒吧，灯红酒绿，震耳欲聋的音乐让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我一眼就在包厢里看见了陆然。
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出众的外表，锋利的下颌线，外加上清冷俊秀的气质让从前的我无法自拔。
可是现在，我想的只有，要死也得和我离完婚再死。
朋友看我进来以后，急忙走到我面前。
“陆然他去了一次医院。”
“回来后就这样了，不管不顾的要喝死自己。”
我皱眉走上前，蹲下身，拍醒了那个趴在桌子上的他。
这套流程我很熟练，之前他这样为了柳盈盈喝醉的时候，也是被我这样带回家的，不同的是那时候我委屈心酸但还是哄着他回去。
现在……
我一脸厌恶。
他迷迷糊糊抬眼，看清了是我以后，突然眼里带了光。
抱着我不肯撒手。
“念念，你来接我回家了，你还是那个爱我的念念对不对。”
我没出声。
他倒是先哭了起来。
“对不起念念，我不知道，你真的怀孕了，拿掉了孩子，那个戒指我是想送给你的，只是那天我带在口袋里，后面不知道为什么被柳盈盈给拿走了，她趁我喝多了牵起我的手拍的照片。”
“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么些年，我虽然有时候会想起她，但是我是真的没想过要和你离婚，五年里，你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爱护，我早就爱上你了可是我不愿意承认。念念，我们还会有孩子的，只要你想我们现在就飞去冰岛。”
“只要你别丢下我。”
我看着满脸是泪水，抱着我哭的像个孩子的陆然。
淡淡道：“三次，陆然，你丢下我三次，我不会再回头了。”
“更何况，你不是知道我已经情感障碍了吗？拜你所赐，我这辈子都不会爱人了。”
“不过也好，爱人的滋味太痛苦了，我只想爱自己。”
我看着他的眼睛。
在我的话语里，他一点一点的崩溃。
这种感觉可真是痛快。
他的手蓦然松开。
膝盖猛的跪在了地上，周围的朋友都诧异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陆然多么骄傲，他们都知道。
我也知道。
我看着他，像一条狗一样，对着我摇尾乞怜。
强撑起笑脸，抬头仰望着我。
“去治病吧，念念，我陪你，你肯定可以治好的，不，治不好也没关系，只要你可以让我陪在你身边。”
看着他这样，我没由来觉得可笑。
将他攥紧我裙摆的手一点点扒开。
“陆然，那个爱你的吴念死了，死在了父母的墓碑前。”
“她是被你亲手杀死的，我不是她，你记住了。”
最后，陆然的眼里只有一片死寂。
他还是跟我回去了。
因为我对他最后的要求就是和我离婚。
以后要死要活都和我没关系。
在将离婚协议书签好以后递给我的那天，陆然的脸瘦削的不像话。
他胡子拉碴，眼下乌青。
捂住胃的手让我皱了皱眉。
“你胃疼？”
他笑了笑。
“关心我吗？念念。”
见我不语，复而又低低的喃喃自语。
“我想多了，没事，疼不死人的。”
曾经他的胃是我花了多少时间养好的，我手上被烫出了多少燎泡他不会知道。
能让一个人心甘情愿的为一个人洗手作羹汤，只有爱。
我接过去。
离婚，他净身出户，尽管陆母多次来我这里闹，最后都被陆然拉回去了。
“你要是还来吴念这，我就去死。”
“你是要逼死你儿子吗？”
陆母狠狠的瞪我一眼以后就转头走了。
从那以后，她倒是再也没来过。
没多久，离开了吴氏帮助的陆氏企业就垮了。
我也收到了一个陌生短信。
“对不起，我毁了你本可以幸福的一生。”
“不过你放心，我再也不会打扰你了。”
看完后，我删了短信。
继续开会，投入到工作里。
在我的带领下，公司的业绩蒸蒸日上，我果然如我爸所说，天生是商人。
没多久，听朋友说柳盈盈为了钱，卖淫被抓了，不仅如此还吸毒，很快进了局子，因为吸毒成瘾，最后没扛住死在了戒毒所里。
也算活该吧，见识了上等社会，却没有匹配同样的能力，但是却学了十成十的野心和花钱的不节制，菟丝花一样的蠢女人在这个阶层只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而她也算是自作自受。
陆然的消息是很久以后，一个朋友告诉我的。
他死了，死于胃癌。
倒是走的干净利落。
我像是听一个陌生人的话，我的反应让所有人都惊讶。
可是，我为什么要伤心呢？
那天晚上，我破天荒梦见了父母，他们头一次没有背对着我，而是对我笑着。
“念念，我们从来没有怪过你。”
“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你可以放过自己，原谅自己，学会爱自己。”
我终于学会了。
也释然了。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你自己更值得爱呢？
第二天，我睡了一个顶好的觉。
看着初升的朝阳，我突然觉得自己的未来还很漫长。
人生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