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没有，”我随意抹了一把，“生理盐水而已。”
“无涯，把青霞带走。”
擎沧此刻变得我不再认识，他虽然一直不冷不热，但对我还算温柔，他曾许诺过的那些过往，曾对我忍让的那些瞬间，都变得可笑。
青霞挣扎着不肯走，我对她示意放心，既然逃不掉，总也不会更差了。
“你都知道了？”
“救我，是为了救她？”
“是。”
“渡我成仙也是为了她？”
“是，在你昏迷时，生生替你挨了四十道天雷。”
“你喜欢她？”
“喜欢了几万年，如果用我的命可以换她活着，我愿意。”
擎沧的每句话，都像是锋利的尖刀，句句挖心，神仙竟然这样复杂，活的太久，果然没什么意思。
再回到凤栖山的寝殿，我像是被抽空所有的力气般，如同行尸走肉，擎沧让我做什么，我便做，擎沧喂我吃的，我也吃，只是我不再对他笑，也不再与他说话。
“说话！”
他捏着我的下巴，恶狠狠的，好奇怪，从前我屁颠颠的跟在他身边，他总嫌我吵闹，如今我闭上嘴，他又叫我说话。
我实在无话可说，“青霞呢？”
他嗤笑，“我以为你最讨厌她，竟然关心她的生死。”
从他的表现里，我知道，她没死。
这就好。
17、
“你让她活吧。”
我生无可恋，成仙于我可言也没了乐趣，被无涯和擎沧骗了一次又一次之后，我心如死灰。
就在我十分虚弱，而擎沧来抚摸我的时候，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匕首插进他的胸膛，死死按住，这把匕首，是道士，也就是擎沧在岳灵山初相见时送我的。
我如今还给了他。
看着他难以置信的表情，我心里没有半点欢快。
不知，神仙死后，还能再投胎吗？
如果，只是如果，我还是若狸的话，与擎沧死生不见吧。
外面金光四射，凤栖山好似裂开一般，天地通畅起来，我撑不住了，闭上了双眼。
18、
我叫苦若，原本是九重天上掌管祥云的仙女，三万年前仙魔大战，我以身献祭，封了魔君，魂魄也不知所踪。
没想到，我还有苏醒过来的一天。
身旁的仙侍说，这都是擎沧的功劳，他受了重伤也昏迷不醒，我没有第一时间去看他，反而去了岳灵山，仿佛有指引一般，走到了一个狐狸洞口。
我想，这应是这具身体对我的指引吧。
再次苏醒之后，我偶尔会有些恍惚，有些记忆插进我的脑子里，欢快的、无忧的、奔跑的，我知道，那是属于另一个灵魂深处的记忆。
无涯来找我几次，我都拒绝了，不知再见面要说些什么。
听闻擎沧好起来，我替他高兴，三万年前，我喜欢他。
但我不想见他，不知为何，苏醒之后，我不再对他有面红心跳的感觉，只想逃避，我甚至不知我醒过来的意义又是为何。
“你，你怎，怎不见我？”
我叹了口气，他终究还是要来的，“擎沧，好久不见了。”
他热泪盈眶，嘴唇还有些发白，伤还没好。
“我寻了你，三万多年。”
这样轰轰烈烈的绝美爱情，四海八荒谁听了不道一句痴情，然而我却高兴不起来，“这具肉身是谁。”
“若狸。”
“谁？”
“一只狐狸。”
“你利用了她？”
“你有她的记忆？”
“我没有，只有一些细碎的、零散的偶然入梦，但都是些快乐的、有趣的，她是心甘情愿吗？她爱你吗？她，魂魄呢？”
擎沧没有回答我的话，哭了，我认识他数万年，我身死的那日，他咬牙切齿也没有哭，在我苏醒的某一日，因为那个叫若狸的狐狸，他哭了。
他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吧，毕竟三万年，太长了。
我拂袖进屋，留下句，“时辰不早，战神好生修养罢。”
我不知如何再面对他，想来，他也是如此。
可我们会活很久很久，以后，再说以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