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酒的进程被宁陵游打断,柳子芩仅仅是缓了一会儿就愈发酒意上头。捧着个酒坛把脑袋埋了进去。
宁陵游慌忙上前把酒坛拉开,柳子芩嘴里哼哼着阻止。这姑娘力气还挺大。
柳姑娘的眼神可怜巴巴地随着酒坛移动,宁陵游一阵无奈,或许昨日柳子芩眼中的他也是如此?
虽然醉酒的柳子芩别有一番诱人的美丽,不过他可没准备让她继续喝下去。
把酒拿远了一点,宁陵游走到柳子芩身旁坐下。
他摆出愚蠢的姿势,“无论是谁欺负你,我都揍得他找不着北。”
“扑哧。”
柳子芩笑出声来。若是平常她或许不会表现得这么明显,不过此时确实有些伤人。
宁陵游黑着脸,“我是认真的。”
柳子芩义父能有多强,总不会是立言之境吧。现在的他毫不夸张地说,朝堂上都没几个人够他打的,大将军都不行!
柳子芩低着头不看他,眉眼弯弯,“你这么弱,照顾好自己就够了。”
送过去的信得到了回复,义父认为他们的亲事还需要观察,推拖着没有履行约定告诉她父母的消息。努力了这么久,搭上了自己的第一次成婚,却是毫无结果。
希望落空的她有些委屈,这才想着借酒消愁。
至于宁陵游所说,且不提此事她只从义父那里探到口风,以义父的性子武力逼迫,除了激怒他之外没有什么用处。
关键在于宁陵游这个被自己一掌打昏的家伙,在义父面前站不站得稳还要另说呢。
虽然听到宁陵游这么说,她是有些开心啦。
不过这件事宁陵游还是别插手进去的好。
“......算了。”
宁陵游很是郁闷,柳子芩一直对他的实力表示鄙视。他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表现了出来弱的状况,让她这么笃定的呢?
他也看出了柳子芩不想跟他讲这件事情,便没有追问。
“喝点东西吧。”宁陵游伸手推给她。
饮酒后的人都很容易感觉渴,酸梅汤也有一定的解酒效果。他看着柳子芩干燥的朱唇有些心疼。
回来的路上他想起有家中时常有酸梅汤的空杯,想起是哪一家所制之后他便过去讨了三杯。店家还说是之前有个脸圆圆的姑娘经常过来询问,这才多备了些。
柳子芩爱喝,喝了应该心情会好一些,说不定还能准许自己多喝两杯酒。
结果是没想到喝是喝了,不过用在了解酒上面。
柳子芩伏到桌边小口地喝着,很快就将一杯喝完了。睁着明亮的眼睛看着宁陵游,“还要!”
宁陵游又掏出了一杯,“还有一杯是给泽兰买的,这是最后一杯了啊。”
“唔。”柳子芩点了点臻首,一点点地小口饮着。
酸梅汤入口,柳子芩眼神清明了不少。
宁陵游拍了拍她的脑袋,温声道:“就像那天你同我讲的一样,我也会一直陪着你。如果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时候,记得还有我和你在一起。”
“要知道不开心的情绪,分享就能......”
“就能减半是吧。我知道了。”柳子芩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
宁陵游看她清醒了不少,放心了许多,起身道:“酒我就带走了啊,我让泽兰炖了醒酒汤,再喝点热的会舒服一点。”
看着柳子芩低头假装不在意地小口喝着酸梅汤,宁陵游微微笑着离开。
柳子芩看他离开关上房门,愣愣地看着手里的杯子出神。
“小姐,我能进来吗?”泽兰在门口怯生生地问道。
“进。”
柳子芩手忙脚乱地想收拾一下自己,随即猛地反应过来要进来的是泽兰,又不是宁陵游,她收拾个什么。
噢,不对,已经完全被宁陵游看到了。
柳子芩把头埋在臂弯里当起了鸵鸟。
泽兰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房间里的东西,酒坛看来已经被宁陵游带走了。就是不知道桌上那两个杯子里装的是什么,看上去样式有些面熟。
她小心翼翼道:“小姐,喝点醒酒汤吧。”
“好。”
泽兰将醒酒汤端到柳子芩面前,看她小口地喝着,却皱了下眉头。
泽兰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柳子芩摇了摇头,以前也尝过泽兰做的醒酒汤,味道应该没有出入才对。
可怎么就是感觉没有酸梅汤好喝呢?
......
通判于弘深府中。
于通判当值未归,府中留着几个守军看着家眷。
七八个衣不蔽体的少女眼中含泪,浑身带伤,面带惧色地看向身前的于弘深独子于展。
她们被于展携家仆抢到府中,当作玩物,稍有不慎便猛地鞭打,以此取乐。
此时的于展正被一个妇人模样的女人拦了下来,女人脸色阴沉,“展儿,她们都是些良家子,不是你用来取乐侮辱的。快些将人放回去。”
于展看着十四五六的年纪,却是眼袋发黑、脸色发黄,一看便是纵欲过度的模样。
此时他正梗着脖子公鸭嗓道:“不过是一帮贱民而已,我还用管她们是不是良家?”
他横了女人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你不过是一个妾而已,趁着我母亲过世才得了父亲宠爱,你也配来教训我?”
女人脸色铁青,耐着性子道:“这与律法不合。”
“律法?”于展冷笑,“我父是顾城通判,城主是我伯伯。这顾城的律法,我家说了算!”
他转头看向那些女孩,冷声喝道:“愣着干什么?给我......”
“好一个你家说了算!”
院门被一脚踹开,随着一声厉喝打断了于展的话。
葛奇带着一众部下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愤怒。才刚靠近就听到于展在里面大放厥词,蔑视律法,他实在是忍不了了。
环顾四周,那几个守军还来不及有什么动作,便已经在地上躺着不省人事了。
葛奇高声喝道:“寻鬼司办事,反抗者死!”
其他人迅速出手将家仆于弘深的家眷都赶到空地上控制起来,遇到那些嘴里不干净骂骂咧咧地更是上来就两个巴掌。
有仍然不知好歹反抗的人,寻鬼司也是毫不客气,一股浓重的血腥气蔓延展开。
一群人老老实实地蹲在空地上不敢说话。
不过也有人为刚才替那些女子说话的妇人寻了个凳子让她坐着。其他人想要说些什么,不过蹲在地上,血腥气便又重了几分。
鉴于刚才的巴掌和刀剑,他们决定闭上嘴。
葛奇皱着眉头吩咐道:“让那几个女子进房间换身衣裳,遮下身子。”
于展呆愣愣地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一眨眼全家就只有他一人站着了?
还有几个相熟的亲人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这对于他这样一个只会寻欢作乐的少爷来说就有点难以接受了。他对于他口中贱民的死去没有任何感触,却微微颤抖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回过神来的于展向着葛奇怒声喊道:“你们寻鬼司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想要造反吗?知不知道我爹是谁?闯入通判家肆意杀人,信不信我让你们个个都下牢狱生不如死?”
葛奇面无表情,“太吵了,先让他学会闭嘴。”
一个下属走到于展面前,不由分说先来了几个耳光。还专挑着一边打,耳光声清脆响亮。
看着于展凄厉的哀嚎与痛哭,换好衣服出来的几个少女眼神中闪过快意。
于展的一边脸很快地肿了起来,捂着脸不敢说话。
葛奇道:“告诉于通判,拿着罪证过来自首,寻鬼司按罪论处放过他的家人。”
“或者,找人来拿我下狱。”
于展看着一周脸色肃然浑身杀气的寻鬼司众人,被吓得脚跟一软趴在地上,空气中一股腥臭的气味传来,看到葛奇面上的不耐,连忙手脚并用地向着院门外爬去。
葛奇看到给了凳子的那个女人依然有些坐立不安,便让她带着那几个平民女子进了屋里待着。
他大马金刀的坐在门口,等着于弘深的到来。
这阵势,应该够大吧?
本该好好调整状态做好准备的葛奇,忽然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