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人,您看,我幼军开拔,难道不需要花销么。所以这些银两当然是我收了。”
朱瞻基一句话,差一点送走夏元吉。
五十万两!
咳咳咳,尼玛的……
要不是骂皇太孙会连同陛下一块算上,夏元吉决不吝惜问候直系女性亲属的话。
五十万两,大明半年岁入!
如此巨资,皇太孙敢当着户部阁老的面,直接贪墨。
还有天理么,还有王法么。
“你……你不给老夫个说法,老夫抽你!” 夏元吉气得喘不上气,以他为人,还真敢动手。
朱瞻基见老头激动成这样,觉得还是别气死他了,气死了夏元吉,朱棣绝对会罚他抄十年经文的。
再者,夏元吉是他最敬佩的几位永乐老臣之一,老头鞠躬尽瘁,也不好夭折在这里。
“老大人,您先喝水,别气着。我就想问问您,如果面前摆着两百万银子和五十万银子,您会伸手拿哪个?”
夏元吉一听两百万银子,瞬间一甩颓废,眼睛又闪起精光。
“啥?娃娃你说两百万,是个什么情况。”
“咱也不骗老大人,实话对您说吧,眼下就有两百万,而且国朝之内,也只有老大人能拿下。”
“到底是什么?莫要晃点老夫,莫不是穷搜扬州百姓,如若那样老夫便磕死在这里,也不担当万世骂名,况且,扬州地界也搜不出二百万两。”夏老头自言自语。
“呵呵。”朱瞻基笑了起来,缓缓起身,从桌案上拿出一叠纸。
“这是?”夏元吉睁大昏花的眼睛,一脸凝重。
“呃,这上面是什么,老夫怎么一个字也看不懂。”
朱瞻基拍了拍纸张道:“这些是阿拉伯数字,我来分析给你听。”
“大人可知,此次我缴获多少私盐?”
夏元吉哪里知道,做摇头状。
“五十万担!”
“这么多,这些盐商还真该杀,如果五十万担换成盐引,至少也有十万两。” 夏元吉一边说一边喝了一口茶压压惊。
朱瞻基笑了笑,继续道:“我说得那二百万银子便是这些盐。”
噗!
夏元吉口中茶水喷出。
“朱瞻基,你敢晃点老夫!”
“哈哈哈,老大人听完话再怒,肝火太旺会伤身体的。我来给您算笔帐,我们姑且算这些盐十万两,全当启动资金。
老大人出面,可以开一个拍卖会,大家都知道扬州乃是重要的盐路,而那七家盐商把持了扬州所有的门户,只要默许拍得私盐者获得扬州独家经营权,你说山东、山西,还有南边那些大商家会不会心动呢?”
朱瞻基不在说话,剩下的叫夏元吉脑补。
过了一小会儿,夏元吉这才从思绪回来。
“饶是如此,也不够呀,顶多二三十万两,何来两百万巨资?” 夏元吉摸着胡须,心道:方法不错,可是远远不够那个数。
朱瞻基听后继续道:“如果,拍得者只有三年经销权呢?我们可以开出二十年,剩下年份按照一年十万两预售,结果又如何呢?”
嘎巴。
一根胡须拽断。
夏元吉咧了咧嘴,说道:“殿下您这法子实在太损了,不过老夫喜欢,商人逐利,他们定然会买账的。”
这羊毛捋得,没人说出个不字,盐引居然还可以预售。
“只是,如此逼迫商家,以后扬州私盐会更胜,最终会伤及大明国体呀。”
夏元吉担忧道。
“敢问老大人拿到现银后,打算全部拨给陛下吗?”
“这个……自然是优先农事,陛下至少一年以后出征,这段时间老夫可以再收一波农税,自是不会耽误陛下大事!”
“那老大人您想不想听一下,这二百万银子,一年后如何变成五百万?”
“咳咳咳!”
夏元吉觉得心脏快不行了。
听闻皇太孙有些聪慧,今日得见发现他就是个妖孽。
果然皇家的孩子妖孽多,脑瓜里一天都想得什么,随随便便就五百万了。
这叫他这位老尚书如何自处,在户部三十年,都活到狗身上了。
“那个……还请殿下赐教。”
此刻,夏元吉完全没有兴师问罪的样子,而是变得如同学童一般,凑在皇太孙面前聆听教诲。
“疏通大运河,如果钱到位的情况下,全力之下多久能够疏通?”
“这个,如果钱到位,有钦差督查,各地官员努力之下,大概半年可通。” 夏元吉还是保守说。
其实大运河在宋朝的时候就是通的,只不过自宋覆灭之后,恰逢几次洪水改道,这才堵塞了大运河。
一共也堵塞了不到五处,全力挖掘,不出三个月便可通航。
朱瞻基自言自语道:“半年有点久,但时间也够了。”
“老大人,若是这两百万两银子全拿去修运河,钱可够否?”
“哈哈哈,不必那么多,一百万足以!只是,修通运河南北互通,也只是兴国之事,于陛下西征钱粮相差甚远,运河两岸最快也要两年后才可繁荣,收税才会增加。
还有……每年要维修河道,还需朝廷贴银子进去。
陛下那边等不及呀。”
夏元吉一直摇头。
朱瞻基再次流露出狐狸般笑容,说道:
“我给老大人出个赚钱的门道,便在这运河之上,咱们可以成立一个河泊税司,在主要城市外设立港口,当船进入运河时,咱们出具一个凭证,以来记录入口处,然后船舶抵达目的地之后,算经过港口数,以此来收取船舶税,税额可视重量而定,如此一来一年可收多少银两?”
刷刷刷,朱瞻基拿了一根毛笔,在纸上乱画符号,似乎在计算什么,最后道:
“我们以一天五千船入运河,从余杭到北京,大概五十余处大小港口,按照一艘船五十两计算,一天就是二十五万两,扣除人员及各种开销,一天入国库二十万两,一百天就二百万。
我说得开销,那可是算上了维修河道之用度。”
朱瞻基说完抿了一口茶,笑看夏元吉。
发现夏元吉不对劲,脸色煞白。
“老大人!我靠,你别吓我,老大人你没事吧!”
朱瞻基赶忙试了试夏元吉鼻息,发现还喘气,接下来,他就看到老头一对昏花眼眸,流下了热泪。
“呜呜呜,天佑大明,有如此运河,大明不兴天理不容,我……我怎么就想不到河税呢!
洪武大帝临终前反复嘱托兴修运河,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理解先帝用意,原来这才是兴国之策!
老臣愧对列祖列宗!
要不是皇太孙兴的国策,恐怕老臣一辈子坐拥宝山而不自知呀……”
夏元吉哭得犹如泪人一般,顺势跪在了朱瞻基面前。
“请受老臣一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