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秋心想着不能只给大家添麻烦，总得帮上点什么忙才行。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准备出去找些吃的来。
白日里没有那些东西的烦扰，街道安静了许多。但瑶秋也不能掉以轻心，紧紧握着手里的长鞭。
没有灵力的法器，竟是一点毒都没了，现在只有锋利的荆棘还算有用。可她没走几步，忽然被人抓住了手。
她下意识地挥鞭，一回头却发现是那个老奶奶。
没想到这老奶奶身手还不错，竟然能快速躲开，不过险些站不稳，还是瑶秋拉住了她的手。
瑶秋不禁赞叹“奶奶，您身手怎么这么好啊？”
她也笑了笑“别叫我奶奶，公主，我叫明轶，从前在蛇宫服侍过皇后娘娘的。算是老奴才了，您不该叫我奶奶。”
瑶秋倒也没有计较她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只是拉住她的手道“知道了，明轶奶奶。”
明轶拉着瑶秋的手直笑“公主您真是……”
两人一边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明轶奶奶服侍过我母后，我怎的没见过您呢？”
明轶“哦，我跟着娘娘的时候，还没有你呢。”她长叹一口气，语气里尽是叹惋“当年的蛇宫可谓如日中天，万邦来朝。说实在的，当时何朝气数已尽，任凭是谁来看，蛇宫宫主，也就是你父王，都会觉得他会成为下一届魔尊。”
没想到蛇王是个求安逸的，有了瑶秋之后更是不愿参与战争，蛇宫便日益没落了，再加上凌森从中作梗，让天族有了可乘之机。
说起这些伤心事，明轶忍不住擦了擦眼泪，道“还好啊，你还活着，不然我真的害怕蛇宫无后啊……”
瑶秋动容地看着她“明轶奶奶，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明轶笑容慈祥和蔼，摇了摇头。
两人一路找寻，也算是收获了不少东西，瑶秋在一片地里找菜根，这里似乎很少有人来，泥土也没有被人翻过，不一会儿瑶秋就已经抓着一大把了。
明轶看到她手里的菜根，心下一惊，道“公主，您居然能找到这些……”
瑶秋嘿嘿一笑“刚被送出宫的时候在深山里藏着，那时候也没东西吃，只能找这些菜根，软树皮。没想到今日还能派上用场。”
明轶只觉得心疼，瑶秋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本该从小就是被蛇王蛇母放在心尖儿上宠爱，没想到飞来横祸，让她五岁就是去了爹娘。
瑶秋倒不甚在意，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您昨日说这里是一场瘟疫，是什么瘟疫会造成这副局面？”
明轶“也不能说是瘟疫吧，只是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这些尸人几年前就有了，原本只有少数，后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我们发现，若是被这些尸人抓了或者咬了，也会变成那些东西……”
“尸人？”瑶秋抓住了这个名字“为何要叫他们尸人？”
明轶“几年前，那些东西刚出现的时候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我分明看到那人死在了我面前，可过了一会儿，那人竟能从地上站起来，然后就要像我扑过来……”说到这里，明轶仍觉得后怕，心悸的拍打着胸口“若不是嘉封及时出现，恐怕我早已命丧于此。”
嘉封，就是那个伸手很好的弓箭手。
“嘉封为何如此厉害，昨夜我便觉得他很是勇敢果断。”瑶秋不禁赞叹“这么多尸人，他也敢上前去救我们。”
明轶的笑里有些得意“说起嘉封啊，算起来年岁比你还要小一些，他是在雪镜城出生的，没有一点灵力，从小被他爹娘管教的，硬是逼着学会了这些。”
“那，若是以后出了结界，他的灵力还会不会回来？”瑶秋有些担心地问。毕竟若是以后不人不妖地活着，到死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也算是遗憾。
“不知。”明轶叹惋道“没有人蛇宫的人出去过，就算是出去了，也不会回来的，我们又何从知晓呢……”
瑶秋又有些心疼她，只能用那只干净一些的手揽住她的肩膀，试图以这种方式让她感受到安慰。
“舒月。”忽然，一声轻唤打断了瑶秋刚想开口说的话。
她回头看到孟嗣鄞向她走来，笑着去拉他的手。明轶把这个动作看在眼里，露出欣慰的笑“你们还真是恩爱啊。”
瑶秋有些害臊，却也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孟嗣鄞却没有理会她，只看着瑶秋道“怎么出门不告诉我？”
瑶秋“昨晚你太累了，我想着让你多睡一会儿。”
其实孟嗣鄞本来是有些火气的，这雪镜城危机四伏，瑶秋这没灵力的弱女子还敢一个人乱跑。但听到瑶秋这话，再大的火也发不出了。
“下次绝不可如此了，知道么？”孟嗣鄞正色道。
瑶秋心里甜蜜，脸上也不自觉地笑。
……
屋子里的人勉强吃饱了午膳后，瑶秋才开始与众人商量对策。
离开雪镜城的方法只有一种。梦公曾说雪镜城有一“心脉”，只要刺破此“心脉”便可离开。
可这“心脉”究竟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而且梦公所说的话也未必正确，毕竟她给瑶秋的符咒并没有用上。
瑶秋也问过明轶镇守雪镜城的侍卫去哪儿了，明轶摇了摇头说她也不知。
想来也是，侍卫是天族的人，雪镜城里爆发了如此严重的瘟疫，怎还会留在这里等死呢？
“我进第一重梦魇的时候，遇到过相似的状况，”瑶秋忽然开口“嗣鄞，你还记不记得第一重梦魇，关明为了成仙让萧晴萧妍去四处杀人。”
孟嗣鄞饶有所思“不错，你我第二次见面，便是在那第一重梦。”
“那时候我也遇到了像这样的一批人，只不过样子是比这里的尸人要好看一些……”瑶秋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梦魇里的东西，会不会是梦公的暗示？”
“有这个可能，从前的梦公与天族也算是相安无事，但尧东突然间就举兵打压他，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孟嗣鄞仔细咂摸着，将天族前后的所作所为串联起来，忽然起身走了几步。
瑶秋紧张地注视着他，期待着他要说出什么话来，可他却只是走到床边，伸了个懒腰还连带了个哈欠。
瑶秋“……”
午间，瑶秋和孟嗣鄞去外面勘测一些情况，他们用纸笔在沿路屋子的房顶都做下记号，希望看到的蛇宫余部可以来寻找他们。
他们没有灵力，也无法飞起来观看全局。
瑶秋没有武功，只能站在地下给孟嗣鄞递纸笔。
“嗣鄞，方才在屋子里的时候你要说什么？”瑶秋一边把纸递给他一边问。
孟嗣鄞长眉一挑“你怎知我有话要说？”
瑶秋得意一笑“若是连这都不知道，我怎么做你的鬼后？”
孟嗣鄞随即飞身跳下屋顶，亲了亲瑶秋的嘴唇，道“知我者，舒月也。”
“少贫嘴，”瑶秋笑着推开他，道“快说，你想到了什么？”
孟嗣鄞也不再玩笑，正色道“只是我的推测罢了。我与梦公也算是有些交情。他的梦术最高境界的时候，可以窃听别人心中所想。”
“而那时候天族对梦公的打压又是如此的突然，让我无法不怀疑。”
“不过那时候我一心放在杀明戈复仇这件事上，没有过多思考。现下看来，天族和梦公之间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也许，就与这雪镜城所谓的瘟疫有关系。”
瑶秋蹙眉“莫非这场瘟疫是天族人作祟？可、这雪镜城里有这么多的凡人，天族的不都是所谓的‘正派’，向来最护着凡人的姓名的么……”
“正派？舒月，你未必太天真了一些，你真的以为这是话本里写得，说书人说的？”孟嗣鄞轻笑“四界，哪有什么正派，都是为各自种族的利益罢了。”
瑶秋微愕。
那如此说来，她可否大胆猜测是天族策划了这件事，把雪镜城当做瘟疫的试验地，培养出一个村子的……尸人？
可是没道理啊，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尸人身上有死气，但不是鬼界的，应当是被外人刻意制造的。而且还失败了。”孟嗣鄞忽然想到了什么，手里写字的笔猛地一顿，黑色的笔在薄薄的纸上落下重重的一笔。
“莫非……明戈是想用鬼怪来对付鬼怪？”孟嗣鄞喃喃自语却被瑶秋听了个真切。
瑶秋愕然“你是说，明戈想把这雪镜城的人变成鬼怪，然后来对付鬼界？”
“只是我的想法。”孟嗣鄞的声音里充满了嘲讽“当年为了安定四界要杀我的人，现在竟草菅人命，屠了整座城。”
“明戈啊明戈，你是何等的圣人，才能做出这样……”孟嗣鄞微微蹙眉，仿佛在思索什么词汇来形容这种事情。
他回想起从前，刚认识明戈的时候，自己还是刚从鬼窟出来不久的鬼王，那时候无人知晓他，只有明戈，来到他身边，和他一起生活，教他为人处世。
他从前觉得，明戈是他的挚友，也许是要相伴一生的人，所以当他把一切真心全都给了对方之后，明戈露出了刀刃，狠狠地扇了他一记耳光。
明戈千方百计想要了自己的命，他又怎能放过？
无意识间，孟嗣鄞的手狠狠地砸在墙上，被墙上的石砾划破了皮，蹭出了鲜血。
而他的手仍然没有放松力气，鲜血染在墙上留下血腥气味。
“嗣鄞。”瑶秋冰凉的手覆盖在他紧绷的拳头上，“我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