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阳光第二日如期而至,梁所忆比以往醒得更早,梳洗完毕就站在木梯子上露出个脑袋张望。
她在等宋爻送信来。
幸好没有白等,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宋爻出现在了不远处,向排云阁走来。梁所忆慌忙伸手冲他打招呼,兴奋得不行。
宋爻也看见她了,更为惊讶的是,他发现梁所忆伸出的胳膊光滑无比。
他心里一惊,随即快步跑到了过去。
见宋爻加快了脚步,梁所忆也立即走下梯子,给他开了门。
“是孟夏的信吗?”梁所忆着急地问。
宋爻看着她,呆愣了。
“宋爻?”梁所忆叫他一声“快给我信啊?”
宋爻如梦方醒“哦……在这里……”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梁所忆。梁所忆手忙脚乱地把信撕开。看到确实是孟夏的信,便笑得合不拢嘴。
只是她学识浅薄,大字不识几个,看不懂太多,草草地看了一遍,挑了几个自己认得的字。
宋爻便一直看着她,看得眼睛都直了“所忆,你怎么……又变了模样?”
梁所忆有些羞臊“是有一些……宋爻,能不能帮我念念,我看不懂。”梁所忆把信递给他。
宋爻接过来,痞痞地笑“当然可以,能为美人效劳,是我的荣幸。”
两人在椅子上坐下,宋爻清了清嗓子,有心在梁所忆面前炫耀炫耀自己好听的嗓音“所忆:见字如面,我一切安好,不必担心……”
一封信念完,大致意思便是孟夏已经到了南方,一切都很好,不必挂念,皇上先他几步回京,可能会去找她。
知晓孟夏安全后,梁所忆便放下心了,可没想到皇上居然会先回来,而且还要来找自己……
“孟夏不是皇上的贴身侍卫吗,怎么……皇上怎么先回来了?”宋爻奇怪道“他从前出宫从来不让孟夏离开半步的。”
梁所忆对于孟夏的官职还是不太了解,听宋爻的语气,这皇上先回来应当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宋爻出言安慰“你别担心,皇上来找你应当没什么大事,毕竟是他把你带进宫的,总不能把你晾在这儿不管不是?”
梁所忆咬了咬嘴唇“起初我倒是想让他管我,可现在……”
她却是不希望见到这个皇上了。
“为何?”宋爻疑惑“皇上也没有为难你什么。”
梁所忆叹道“感觉罢了,觉得他不会对我有什么好……”
宋爻看着她那愁惋的样子,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梁所忆微微蹙眉。觉得他这样突然发笑很是无礼。
宋爻摆手“你别生气。我只是想起刚见你的时候,你可是动不动就哭的,一句话也不会说,现在不仅不怕生,还会感叹世事了。颇有一种小孩儿装大人的感觉。”
梁所忆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见状,宋爻狗懊悔道“你是不是还在为我之前说你是妖怪生气啊?早知道你现在这么漂亮,我也对你好,不然,现在让你日日牵挂着的可能就是我了。”
“就算你当初对我好,我日日牵挂的也不会是你。”梁所忆很是残忍地揭穿。
宋爻不服“为何?难道我不如孟夏英俊?”
梁所忆抬眼看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宋爻“……”
梁所忆看宋爻生闷气的模样,忍不住发笑。
宋爻难以置信“你就笑笑?不安慰安慰我,说其实我也很英俊什么的?”
梁所忆“孟夏说不能撒谎。”
宋爻撕心裂肺,趴在桌子上装死。
梁所忆忍俊不禁,推了推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说“近日我和绿禾学会了做菜,给你尝尝?”
宋爻瞬间起身,眼睛在发光“近日学的?”
梁所忆点头。
“孟夏都没有尝过?”
梁所忆又点头。
宋爻豪迈大笑“做来!”
正愁找不到人试吃的梁所忆兴奋地跑进了小厨房,在里面手忙脚乱。第一次没有绿禾的帮忙,自己来做,就显得力不从心许多。
坐在外面还美滋滋的宋爻,随着焦糊味的传来,他的笑容也逐渐消失。
“做好啦。”梁所忆把一盘菜摆到他面前。
宋爻用筷子戳了戳这盘黑乎乎的“菜”,难以置信地看着梁所忆“这是什么?”
梁所忆还挂着笑“青椒炒蛋。虽然糊了一些,但你仔细品尝,还是有一些鸡蛋和青椒的味道的。”
宋爻“……恐怕在我仔细品尝之前,我的舌头已经唱不出味道了……”
闻言,梁所忆有些失落“这样啊……”
她伸手端起那盘菜,准备端走。
宋爻看她那郁郁寡欢的模样,于心不忍,咬咬牙道“罢了罢了!我尝尝!”
梁所忆委屈道“不必了……你若实在不愿吃,我倒掉也无妨……”
“我怕了你了……”宋爻见不得女人哭哭啼啼的,心一软,把梁所忆端着的那盘菜放回了桌子上,“我吃,我愿意吃!”
梁所忆立即换了副脸色,兴高采烈地坐在他身边,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宋爻也不忍心破她冷水,咬咬牙吃了几口,发觉虽然外面焦糊,但内里是不错的,若没有这么重的焦味,应当是一盆好菜。
梁所忆第一次做菜能做成这样也实属不易了。
“不错啊,挺好吃的。”宋爻道。
梁所忆欣喜“当真?”
宋爻信誓旦旦地点头“自然。”
“太好了!”梁所忆激动道“那我再多练练,等孟夏回来就能尝到我做的美味!”
闻言,宋爻瞠目结舌“你、你那我试菜,就是为了确保孟夏吃到的是美味?”
梁所忆忽然觉得有些内疚,欢喜的动作也逐渐停下,正襟危坐“嗯……”
“气死我了……”宋爻“我差点没命,你居然告诉我是为了孟夏?”
梁所忆小声“有这么严重吗……”
“有!”宋爻怒吼。
就这一幕,恰好被绿禾看见了。
绿禾怒气冲冲地上去飞踹宋爻。宋爻赶忙跑开“你干嘛啊绿禾?”
梁所忆也是一惊,呆愣在那不知所措。
绿禾“你敢欺负所忆?孟大人临走前交代我了照顾好她,若是被你吓坏了,我……”
她想不出什么话来形容自己有多困难,便更为生气,抄起地上的木板凳就向宋爻扔过去。
宋爻堪堪躲过,“我何时欺负她了?我还没地方哭呢!”
绿禾“你哭什么?”
宋爻想起刚才挺丢人的事情,哑口无言“我不和你说!”
“……你就是无理取闹!”绿禾又要冲上去,不过这次被梁所忆拦住“绿禾绿禾,他确实没有欺负我啊。”
绿禾狐疑地看着她“真的?”
梁所忆笃定地点头“真的,啊呀你快坐下。”
绿禾气呼呼地坐了下来。梁所忆又把宋爻拉过来,坐在绿禾身边“你也坐!”
梁所忆对绿禾说明了方才发生的事情,绿禾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
“说正经的,”宋爻道“皇上会比孟夏先回宫几天,孟夏在信里说皇上可能要来排云阁看所忆。”
“来看所忆?”绿禾微愕“所忆进宫的日子也不算短了,他也只来过一次,怎么这次从南方回来指名道姓了要见她?”
宋爻“正是如此,才觉得奇怪。”
绿禾“还偏偏赶在孟大人不在的时候……蹊跷得很。”
宋爻“怕就怕皇上是为了找所忆,刻意把孟夏多留在南方几日,其居心何在,让人难以猜想。”
绿禾思忖片刻,道“你别怕,这几日我先住在排云阁,皇上来了我也能帮衬一些。”
梁所忆感激地看着她,点点头。
三人在排云阁闲聊了好一阵子,直到梁所忆和绿禾要去沐浴了,宋爻才离开。
阮瑾钰和姜染百无聊赖地坐在梦镜前面。
“孟夏会不会死在南方?”阮瑾钰猜测“然后瑶秋悲痛欲绝,就先醒过来。”
“若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就怕梦公有意让孟嗣鄞做先醒的那个人。”姜染道。
若是这样,那么难度又大了不少。
阮瑾钰叹了口气“如果孟嗣鄞没进梦魇就好了,那兴许,凌淼便可以化为绿禾。”
姜染漫不经心道“孟嗣鄞这个人,猜不透的。他能开梦魇,自然想去就去,想回就回。”
阮瑾钰笑笑,没说什么。
忽然,他的笑意止住。
他想到了什么,只觉得背后一阵凉意,头皮有些发麻“开梦魇的人,不是不能进梦魇么?”
姜染瞬间变了脸色。
“是啊,怎么会……”
开梦魇的人不可能进入梦魇的,孟嗣鄞不是通过姜染进入梦魇,难道是天帝?
这个想法在姜染脑海里转瞬即逝,孟嗣鄞和天帝有不共戴天之仇恨,他怎么可能去找他开梦魇?
那孟嗣鄞是怎么进梦魇的?
又或者说,在梦魇里的是不是孟嗣鄞……
“如果是孟嗣鄞还则罢了,如果不是,那瑶秋就危险了……”姜染沉声“你和三月在这里守着,我去一趟蓬莱。”
语毕,没有等阮瑾钰回答,姜染便快步离开了。
阮瑾钰看向躺在冰床上的瑶秋,紧紧皱眉无法舒展,他走到瑶秋身边,把她额间的碎发顺到了耳后。
瑶秋啊瑶秋。
你一定要平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