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所忆和绿禾沐浴完毕后,三人到了宫外的大街,彼时已经入夜。
夜里更是热闹,街上叫卖的小贩许多,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的,吆喝声不只,茶馆的小二更是把茶桌都摆到了路中间。
“许久没有出来了,不知道京城最近这么热闹。”绿禾兴奋地拉着梁所忆“所忆你想吃些什么尽管说,有孟大人在,饿不着你!”
梁所忆还是有些害怕,走的很慢,说话的声音很小,仿佛怕别人发现她似的。“我没什么想吃的。”
“什么?”绿禾没有听清。
街上这么多人本就吵闹,加上梁所忆声音比平时还要细小,别人看来她就是只张嘴不说话。
绿禾凑近耳朵再问,梁所忆却再没胆量开口了。
绿禾看她这状况,担忧地抬头看了看孟夏。
孟夏却没多着急,只是对绿禾点点头,示意她不必担心。
“所忆,看那边有什么想吃的?”孟夏指了指不远处商贩成堆的地方。
梁所忆敷衍地看了一眼,然后摇摇头,始终提不起兴致。
“你们看那儿是什么?”绿禾指着一个方向,里里外外围了很多人,不知道在做什么。
“走,去看看。”孟夏说着便拉起梁所忆,抬脚往那个方向走去。
三人死命往里挤,运气好挤到了最前面,原来是在举行射箭比赛,奖品甚是丰厚。
“不知如何参加啊?”绿禾问道。
孟夏“怎么,你要参加吗?”
“自然是孟大人带着所忆参加。”绿禾理所应当道。
梁所忆一惊,连连摆手“我不行……不行的。”
孟夏一笑“这有什么,有那么多张弓呢,我们一起去也不妨事。”
梁所忆还是害怕,正打算跑,却被孟夏一把抓住手,往后面拉扯,梁所忆重心不稳要摔倒,孟夏就势把梁所忆捞起来抱着,到了那高台上。
梁所忆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已经被孟夏抱了上来,她又不敢大庭广众之下抛开引起太多注意,只能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
“别愣着,来啊。”孟夏递给她一张弓。
参加的人有很多,根本没人注意他们,梁所忆也就稍稍放心了一些。
“我不会。”梁所忆道。
闻言,孟夏思忖片刻,放下了自己的弓,走到了梁所忆身后,握住她拿着弓箭的双手,微微用力,向后拉扯“你放松一些,交给我。”
孟夏温热的鼻息扑打在自己耳后,梁所忆的脸微微发红,轻轻点了点头,又“嗯”了一声。
两人如此甜蜜的举动引来了许多目光,绿禾更是带头惊叫,弄得梁所忆更加羞臊。
她庆幸自己穿的长衫遮盖住了自己的毛发,否则她更是要无地自容。
“孟夏,你轻一点。”梁所忆的手被孟夏抓得有些疼。
孟夏佯装听不清楚,大声问了一遍“什么?”
梁所忆只能放大了声音“你轻一些!”
孟夏这才笑了,微微放松“这样如何?”
“嗯,”梁所忆满意道“就这样。”
绿禾看着两人的动作,掩饰不住地笑。
孟夏就这么把这梁所忆的手,连连射中靶心,随着台下惊呼,梁所忆偷偷观察那些人的神情,似乎……也没有什么恶意。
他们有的羡慕,有的惊讶,有的拍手叫好。
看到他们的欢呼,梁所忆竟也不自觉笑了。孟夏一直观察着梁所忆的反应,即使是一点点的微笑,孟夏也捕捉到了。
“你笑了所忆。”孟夏在她耳边一边说着,一边拉开了弓,准备射出最后一箭。
梁所忆继续笑,没有说话,只是脸红到了耳朵根子。
孟夏连射五箭,箭箭命中靶心。放下弓箭的时候,梁所忆酸痛地伸了伸胳膊,跳到了台下准备走。
“哎,还没有领奖呢。”绿禾阻拦“你们一定是第一。”
孟夏摆摆手“宫里什么没有?我们不需要这些,走吧,免得人家追上来。”然后轻轻把着梁所忆的肩膀,拥护着她往外走。
走出人群,绿禾便开始絮叨起刚才她听见的。“你们可真是够郎才女貌的,方才站在我身边的是一对老夫妻,看见你们啊笑得合不拢嘴呢,说‘公子小姐真是登对,长得都标志得很’哈哈哈……”
“不行不行,不是不是……”梁所忆连连摆手,把孟夏都吓了一跳“不是什么?”
梁所忆解释道“不是郎才女貌,不是的,我不行……”
她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孟夏。
绿禾抓住她的手“说什么呢,你长得本就漂亮啊,要我说,别说是孟大人,就算是皇上……”
绿禾说到一半自知失言,连忙止住,换了个说法“反正只有别人配不上你!是不是啊孟大人?”
孟夏笑着点头“这是自然。”
闻言,梁所忆也笑,总算是没有刚出宫时候的紧张感了。
三人有说有笑地走在路上,准备去吃些东西,路过一个小巷,梁所忆眼尖,看到一个人躺在黑黑的巷子里。
她拉住绿禾,指着里面说“好像有人。”
孟夏绿禾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地上躺着一个人。
孟夏担心有危险,伸手把梁所忆和绿禾拦在身后,小心翼翼地上前,看清了躺倒在地的人之后,随即闭上了眼睛回过头,道“是女子。”
绿禾“既然是女子,那孟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孟夏“衣衫……不整……”
绿禾也不敢自己去,就拉着梁所忆小心翼翼地上前,看到有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化着别样的妆容,衣服很短,臂膀和大腿都露在外面,还穿着一双高高的鞋子,打扮很是奇怪。
“你……”梁所忆轻轻碰碰她“醒醒?”
没想到女人的眉心微蹙,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睛,绿禾惊讶,“你醒啦?”
女人看到眼前这景象,诧异无比,瞪大了眼睛,“你们是谁啊,怎么穿成这样……这他妈的是在拍戏吗……”
两人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绿禾道“你是不是哪家青楼的女子啊?”
闻言,女人难以置信地瞪着她“青楼?你哪儿看出来我是青楼里来的?”
“你衣服穿得很少。”梁所忆说着还指了指不远处的青楼“那里的女子衣服穿得也比你多。”
女人“……”
“先给她披上衣服,”孟夏把自己的外衫脱了,从背后递给梁所忆。
梁所忆接过来,轻轻盖在她身上。
“所以……”女人还是有些懵懵的“你们真的不是在拍戏吗?”
绿禾“什么是拍戏?”
“……”女人欲哭无泪,绝望地问“那现在是猴年马月啊?”
“现在是万历五年。”梁所忆很认真地回答道“是孟夏告诉我的。”
女人“……你们……”
“地上凉不凉啊,你先起来吧,”绿禾对她伸出手“你穿的这么少,不冷吗?”
女人抓住绿禾的手站起来,比绿禾高了半个头。
梁所忆“哇”了一声“你长得好高啊。”
披上了孟夏的外衣,女人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巷子,视野顿时变得开阔许多,然而那街上游走的男男女女全都穿着长衫,叫她不得不承认了这现世。
“我穿的是高跟鞋。”女人无奈地扶额,忽然看到了走在梁所忆身边的孟夏,眼前一亮“你……你长得好帅啊……”
孟夏心想这女人实在是放荡,随即退后几步,梁所忆更是反应有些过激,直接推了她一把,微微张开手把孟夏护在身后。
孟夏有些吃惊地看着梁所忆。
“我就是夸他一句,至于吗……”女人甩了甩头发,委屈地噘噘嘴。
绿禾看见梁所忆依然表情不善,慌忙打圆场,转移了话题“姑娘你是哪里人啊,你家在何处,我们送你回去。”
孟夏见梁所忆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忍俊不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自己没事,梁所忆这才放心。
“我没有家啊……”女人道“你们是哪儿人,能不能带着我?”
绿禾为难“这恐怕不行……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孟大人带了个风尘女子回去,恐怕……”
“那我就和这位妹妹一起吧,你也是他们府里的吗?”女人凑到梁所忆身边,亲昵地拉住她的手。
被拉住手的那一刻,梁所忆浑身战栗了一下。
她手上的毛发还没有褪去,只有孟夏和绿禾拉过她的手没有被吓跑。
而眼前的这个人,在拉住她的手的时候脸色变了变,随即视线往下看去……
孟夏瞬间抽回了梁所忆的手,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道“她是我府里的。”
女人愣住,显然是被孟夏的反应吓了一跳,尴尬地笑笑“没事,没事……”
绿禾善心又在作祟,把女人拉了回来,道“对不起啊,我们实在没有办法收留你,我这儿有一些银两,你拿着去吃一些东西,再换身衣服,去找活干,好吗?”
闻言,女人感激涕零地握住绿禾的手“谢谢你!你是我的大恩人啊!”
然后拿走了绿禾全部的银两。
绿禾“……我本来只想给十两的……”
“罢了,回去我再拨给你,我看那人古怪得很,算是破财消灾了。”孟夏看着被吓得不轻的梁所忆,叹了口气。
好容易能让梁所忆融入这烟火人间一会儿,就被这女人给吓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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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那个女人啊,嘿嘿,在这本书里的戏份没啦,但是也许在别的地方呢……
懂的都懂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