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阮丫头来了。”冯家主母果真像阮娇所言那样，对她甚是慈祥。
阮家毕竟京中有人，规矩不比段家那般松散，甚是森严，倒是整得几个媳妇说话都温温柔柔和和气气的，到底少了一些生气。
而阮娇正好将这生气补了上来。
冯主母喜她，几个媳妇也将她当做妹妹看，总会去阮生堂同她聊些胭脂水粉，闲闻八卦。
见阮娇与她们聊得开心，段启珏也放下了心，颔首与冯家的管事儿打了声招呼。
“长风兄，有段日子没见了，一切都好？”
段启珏打招呼的是冯家的大少爷，冯长风。
他是个有本事的，如今冯家如此繁荣，几乎都是他一手造就的。
冯长风拱手，道，“托段二少的福，一切顺畅，只是听段二少说有重要事的谈，我还当你会上午前来。”
“有事耽搁了，对不住，下次请长风兄去吃顿好的，以表歉意。”段启珏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冯长风爽朗一笑，说，“都是小事儿，段二少，里面聊。”
冯长风目光如炬，盯着段启珏，像只老狐狸一般，“你这建议，我并非不能接受。”
“长风兄有何顾虑，尽管提。”
段启珏也不会天真到以为冯长风会如此轻易答应自己，就算是一件有利无弊的举手之劳，冯长风也会想从中捞上一些好处。
若是好处没有，那他至少也需要一句保证。
“这商道若是开了，五湖四海的商队都会从这儿过，拿什么保证能赚到钱呢？段二少你可能没出去看过，那江南的茶叶青瓷，哪样不是名品？”
冯长风话中带刺，暗中嘲着段启珏？年身体不好，没出过云栖镇，见不到外面的花花世界。
可段启珏怎会被这一两句话给刺激到？
“长风兄说得不错，可江南有他们的名产，我们云栖镇就没有名产了吗？长风兄难不成是担心您家东西卖不出去？”
“段二少你也是个生意人，谁做生意不怕赔本啊。”冯长风是不可能被激将法给气到的，这球不动声色见，又被他踢了回去。
“为何会赔本？今天段某来，只是为了征求一下长风兄对于官道的想法，就算长风兄同意，这官道也未必会真的开通，那时这纸就是张废纸，对您无任何害处，您哪有本会亏？”
段启珏懂分寸，他知道这商道一定会开通，可他并不打算将这事儿告诉冯长风。
甚至如果他说得稍微笃定一些，冯长风可能都会起疑心。
“那我又为何要同意？”
“正如长风兄所言，你我都是生意人，不会不知道做生意如同杂耍中的走钢丝，若是一点风险都不肯冒，那岂不是固步自封吗？”
冯长风眉头一皱，段启珏说得他何尝不懂，他只是想不明白，段启珏为何愿意将自己独享的官道贡献出来给大家用。
难道当真是大气吗？
“当然，我并非腐朽之人，可段二少也该知道我想要什么。”
“长风兄，有些话我不能明说，可先前帮我打点官道的那位，做了保证，这商道建成，不会收任何一分过路钱，只是与西域做成的买卖，税钱要正常交贡。”
“哦，交几成？”
果真，段启珏略微松口，冯长风便会咬上来，试图找出这话的破绽所在。
“路还没修，我怎会知道。反正若到时你真觉得不合适，不用这商道就是了，又不会将山路都给封掉。”
段启珏说完，话头一转，“这样，长风兄，我大哥下次去西域的时候，让他帮忙捎上你家的商品，不管卖出多少，都只抽其中一成当做车马费，您大可当做是一次试水，若一件都卖不出去，那权当拉着你家商品走了一圈。”
栖云镇谁不知道段家的商队，次次满着出去满着回来。
只不过这满，是用西域的东西给塞满的。
段启珏这条件乍一听上去确实丰厚，但也抵不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冯长风斟酌一会儿，笑着开口，“段二少这是哪里话，举手之劳罢了，这字我签在哪？”
段启珏早有准备，从怀中拿出了一本书折，翻到第一页，让冯长风签下名字。
“那商队的事情，若您需要，就同我说一声。”段启珏将折子收入怀中，笑得琢磨不定。
“应当是不需要的，总要自己走上一道。”
冯长风突然转变速度，倒也不是因为旁的，他担心段家会在这事儿上使坏，商队出去一趟个把月，自己派人跟着就坏了感情。
可若是不跟，段家商队稍微使坏，不卖他家的东西，到时候商队回来，那岂不是让栖云镇的百姓看笑话。
一来二去，这口碑坏了，可不是容易补回来的。
冯长风会这么想，自然也是合了段启珏的意，本来一成的利润就没多少，远远抵不上带那些东西花费的银子。
既然冯长风不敢使他，他自然也懒得当这苦力。
段启珏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就绕到了后院去接阮娇。
阮娇正在与冯家的几个媳妇玩投壶，段启珏没有贸然打扰，反而是站在一旁安静地看。
阮娇手里拿着八支箭，投得是一本正经，只是这结果多少有些惨不忍睹。
只进了三支，还有一支是投到旁边的备用壶中，也不知该说运气好还是差。
“娇娘。”眼见阮娇准备再玩一局，段启珏终于是出声拦住了她。
阮娇一听到段启珏的声音，把箭整理了一下，蹦蹦跳跳地就到了段启珏面前。
声音又乖又甜。“相公，你的事情办完了？”
“嗯，已经办完了，我带你去打牙祭吧？”
“好！相公最好了！”
阮娇欢呼一声。
虽然吃什么不重要，段家也从来没有饿过她半顿，可段启珏总觉得阮娇有些太瘦了，想要将她养得再白白软软一些。
阮娇带给自己的太多太多，多得让段启珏甘愿去将天上的星星与月亮给她摘下来。
“娇娘，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想要的？”阮娇看着段启珏，思索半天，终于想明白了。
她蹦跶到段启珏身前，一脸认真，“我想要相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