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启珏与阮轩辉刚到这个院子的时候,便看到了几个蛮人,正在用胡刀劈砍着这屋子的门窗。
段启珏顿时吓得心脏都快要停跳了。
不知为何,他就是觉着,阮娇在这屋里。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虽说段启珏平日压根没学过这东西,但是今天寻妻心切,硬是与阮轩辉配合,将这院子里的蛮族给清理了干净。
阮轩辉去后院查看还有没有未被发现的余孽,段启珏则是在这里敲门,等着自己的娇娘出来。
如今当然是抱得美人在怀,两个人差些埋头痛哭一顿,比比究竟是谁更害怕一些。
段启珏还是将屋里的下人都支使去了君鹰那半边,中用风屏隔了一下,抱着阮娇坐在桌边的时候,才发觉桌子下面还躲了一个段文书的。
有时候气氛毁灭地就是这么的措不及防。
段启珏一脸黑线地将他拽出来,语气生硬地询问道,“你从学堂跑回来了?”
段文书垂着脑袋,一副丧气的模样,“我是担心图兰,所以才跑回来的!”
“没怪你这个,但你在桌子底下躲着有什么用?”段启珏纳闷道,“难道指望着那些蛮子看不见你?”
段文书愤愤不平道,“二哥刚才不就没看到我吗!”
“我看你作甚?”段启珏的袖子被阮娇拉了拉,她靠在段启珏身上,轻声说,“相公,上次你不是同我说过,遇着危险要躲在桌子下面,所以我才让文书躲的。”
“娇娘做得对,就应当如此。”段启珏一秒改了话。
段文书:呵,双标。
这战事结束的快,可收尾工作却足足做了两天整。
百姓在外面风餐露宿了两天,回来的时候都疲惫至极,好在除了给图兰租的这个小宅子外,几乎都没有什么受损的地方。
阮娇与段启珏免不得受阵数落,可数落过后,小两口的感情却更加深了些。
图兰的宅子不能住人了,君鹰被君沉舟接到了客栈当中住下。
而段文书…
“图兰姑娘,你,你整日住在客栈也不方便,不如同我回去,不,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给你收拾出来了个单独的房间,若你不觉着冒犯,也不嫌弃的话。”
段文书今天是鼓足了勇气,才来同图兰说这件事儿的。
其实,任谁在生死一线上面走上一遭,对平日里坚持的事儿,都会看淡不少。
段文书同他们商量这事儿的时候,他们也只是交代了一声至少要让人家姑娘没意见才行。
这便有了如今的事儿。
“这有什么冒犯的?”图兰比段文书爽快一些,现在答应了,一个时辰之后就带着东西住进了段文书的小院子里。
阮轩辉也又跑了一趟,将张岚同慕白薇一起接了回来。
似乎每个人都步入了正轨一般,而这场轰轰烈烈地闹剧最终的结果如何,真正可以定夺的人,如今还在昏迷当中。
阮娇确实挺担忧君鹰的病情,隔三差五就要去看一次,可却也总不见他转醒的迹象。
君沉舟急得一个头三个大,恨不得将天下有名的医师都请来给君鹰瞧瞧病。
偏他又不能用自己的身份来寻人,否则这事儿若传出去了,京城只怕…
若说此次的事情,没有京中人的协助就能做出来,那是不可能的。
对君鹰的动向如此了若指掌,恐怕也只有皇后才能做得到…
待过了几日,夜间。
阮娇正与段启珏商量着谁先洗澡的问题时,君沉舟竟然亲自来了这儿。
只见君沉舟面色严肃,平常总笑着的一张脸此时布满了疲倦与焦虑。
“殿下,您这是…”
“我是来找阮妹子的,父…我爹刚才醒了一阵,可是如今又昏了过去,而且气息很弱,我想劳烦你过去看看。”
阮娇赶紧点头,说,“快,我们快一些走,不然可能会赶不上。”然后便转身进了屋中,翻找一阵之后,将一个小包揣进怀中,又出来看着宛如在发呆一般的两人,恨铁不成钢地开口,“你们不着急吗?”
这话说得如此直白,段启珏都不知道要如何拦。
君沉舟更是内心五味杂陈,可也明白,阮娇说得就是事实。
马车一路疾驰到了客栈,进门之前阮娇却被段启珏给拉住了。
“娇娘,我有话要同你说。”
“一定要现在吗?”阮娇还挂记着君鹰的病,有些着急。
“嗯。”段启珏将阮娇拉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轻声开口,“娇娘,我见你拿了那个袋子。”
段启珏说得是阮娇装灵芪果的袋子,上次他亲眼见着阮娇从这里面掏出果子,救了命悬一线的阮轩辉。
“这是…”
“不用告诉我那是什么,娇娘,我不知道你那是什么灵丹妙药,但能起死回生的东西,总归是稀世珍宝。我只是想同你说,做你想做的事,救你想救的人。”
阮娇沉默了一阵,坚定道,“陛下是个好人,也是一个好皇上,至少我觉着如此,所以,我想要救他,不是因为旁的人。最后一颗果子,能救下如今的圣上,大约也是缘分吧。”
段启珏并非没有私心,他刚才说那番话只不过想让阮娇给她自己留一条后路罢了。
可阮娇确是这般善良之人,大约治好一位她认同之人,也能让她觉着无比满足吧。
“既然娇娘想好了,那便去吧。”
这药喂到了君鹰嘴中,大约也是吉人自有天相,几日之后他便几乎痊愈了。
连带着他的旧疾,都给治好了大半。
“爹,您真要回了?”
“嗯。”君鹰正擦拭着一把玄铁打造的宝剑,那是他许久未曾动用过的东西了,“再不回,这大雁都不知道要跟谁姓了。”
“姓应当是改不了的。”君沉舟笑了一下,在君鹰对面坐了下来。“爹今天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昨日你那幕僚的夫人来过,说是你一把鼻涕一把泪将她喊来救我的?”
“……没鼻涕也没泪。”君沉舟嘴角抽搐了一下,这话若不是君鹰自己加工的,那定然是段启珏教给阮娇的。
君鹰这些日在几个人轮番看望之下,终于是将这事儿的来龙去脉搞了清楚。
阮娇与段启珏,难得一介平民也有这般胆魄与才能。
君沉舟当真是教到了些好朋友。
“若朕当日死在病榻之上,如今坐在龙椅上的人,是你。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