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启珏晚上回来,瞧见的光景便是阮娇坐在桌前,小嘴撅着顶了支笔,桌上放着几张一笔未动的宣纸。
阮娇平常不爱写字,这主动用起纸墨来,倒是新奇。
“相公!”阮娇看见段启珏,这是眉头也舒展了,嘴角也咧开了,不知情地还当她捡了什么大便宜。
“娇娘,因何事发愁啊?”段启珏笑着走近,揽过阮娇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以手点阮娇的鼻尖逗她,又顺手将那毛笔拿了下来。
阮娇凑近蹭了两下段启珏的脸,“相公,今天蒋艳姐姐来了趟,说让我给她腹中的孩子取名字。”
原是如此,段启珏听她这般说,心中有了分寸。
“娇娘是想让我帮你出谋划策?”
阮娇眨了两下眼睛,竟显欢喜,“相公好聪明,这都可以猜得到。”
“那为夫可要向娇娘讨点学费。”
阮娇恍然大悟,凑到段启珏的唇边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下,“相公~”
这次轮到段启珏半红了脸,“娇娘现在倒是很懂门道了。”
“都是相公教得好!”
“娇娘聪慧,我才会教。”
“那我不聪明相公便不教了吗?”
这倒是被阮娇给绕进去了,段启珏失笑,手指弯曲在阮娇鼻上刮了下,“我说错了,因是喜欢娇娘,我才会教。”
“那相公快些教我起名!”
阮娇既答应了蒋艳,那就是将这事儿记在了心上,起不出什么惊才绝艳的名字也就罢了,如果闹了笑话,那她的参脸往哪放啊。
“莫急,我一点点来教娇娘,这起名讲究平仄,有平有仄,念起来方才顺口,若只平或只仄,便淡然无味。不信娇娘念念自己的名字。”
阮娇懵懵懂懂地点头,将自己与段启珏的名字都念了遍,惊喜道,“真的哎,相公名字也是这样!”
阮娇又念了几个相识人的名字,念到图兰的时候,面上闪过了一丝疑惑。
段启珏巧妙地捕捉到了阮娇的表情,笑着说,“不过这也不是什么规矩,何况图兰是西域之人,口音与大雁有异。若说起来,起名还该避讳一些。”段启珏想着干脆借这个机会,将起名的时候都告诉阮娇,待日后他们有了孩子,也好让阮娇有些施展拳脚的机会。
“避讳什么?”阮娇果真不懂,两个杏眼中全然是无辜与茫然。
段启珏来了心思,有心逗她,便卖起了关子,但终是没顶住阮娇的撒娇攻势,快速败下阵来。
“还需避讳国号与皇上的名姓,比如当真圣上单名一个鹰字,若给小孩取名,就不能用这字,最好连同音的字也一并避讳了去。”
“所以这个字是他的专属吗?”
段启珏哑然,总觉得阮娇这么想有些奇怪,但仔细品品好像又没有什么不妥,“这么理解也可以。”
“那他好霸道!”阮娇震惊地开口,在心上记了皇上一笔。
她还是个人参的时候,旁边还有一株鹰不泊呢,如果它修成了精,发现自己名字不能用,那多难过。
阮娇痛心疾首,“总不至于让鹰不泊也改了名字吧?”
“什么?”段启珏微愣,好在他与药草也打了多年照面,很快反应过来阮娇说得只是味药材,哭笑不得地开口,“草木动物是不需要改名的,不然天上飞的老鹰,难道要改成老鸟吗?”
这仇来得快,去得倒也快,“他也不是特别霸道。”
“规矩罢了,等君大哥当上皇帝,这沉和舟,便也成了避讳,你觉得君大哥霸道吗?”
云栖镇毕竟地方小,天高皇帝远,阮娇说话不着边际也没人管,日后真进了京城居住,来回打点,真被有心人听去,怕是会害了阮娇。
段启珏只好将这话掰开了揉碎了与阮娇解释一通。
“君大哥不是霸道的人,我懂了。相公,还有别的规矩吗?”
段启珏乐得同阮娇又说了不少关于起名的规矩,待阮娇听得迷迷糊糊时,段启珏趁势打住,“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待生产之后确定了男女,再确定也不迟。”
“那到时候相公要和我一起想名字。”阮娇握住了段启珏的手,眼中亮晶晶的。
段启珏哪有一分拒绝的想法,当下就答应了下来,“自然,不过娇娘,现在把剩下的学费也交一下吧。”
“好啊,相公好似什么都懂,以后都可以教我吗?”
“只要你好奇,我都教你。”段启珏将阮娇横打抱起,小心翼翼地走向床榻,随后床帘放下,一宿春宵。
远在蕖都的皇上,此时正龙颜大怒,一拍桌子,打出了一个喷嚏。
守在旁边的大太监虎躯一震,正要上前关切,皇上又一个喷嚏打出来。
“陛,陛下,倒春寒夜里凉,还是穿厚些注意身体打紧…”
好在两个喷嚏之后便没继续了,大太监赶紧上赶着关心了两口子,虽说这有一想二骂的说法,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谁敢真的骂皇上啊。
“朕身体硬朗着呢!但有的人,怕是以为朕已经死了!”
皇上又一掌拍在了案上。
那桌案上呈的,正是阮轩辉近日送来的信件。
事关重大,大理寺到底还没被旁得皇子收买,见到慕家与大皇子勾结加害二皇子的事,加班加点,火速审查确认了一遍,这才将已经彻底确认过的部分,呈到了皇上面前。
虽说这么快确认下来的不足十分之一,但已经足够皇上勃然大怒了。
皇上素来痛恨结党营私,何况这还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传话,让大理寺去彻查慕家近些年的勾当,大的小的一件不落,清算之后写个清单呈上,朕倒要看看,他慕家是不是有天大的本事。”
“是,奴才这就去办。”大太监轻易不敢冲了皇上的怒火,点头哈腰一阵后就要退下。
“送这些东西来的是谁?”
“是重军营中的阮将军,二皇子出城之时,陛下钦定让他护二皇子周全,如今二皇子遇刺,将军方才拼死将这些送来京中。”大太监跟了皇上多年,皇上心是往哪边偏的,他再清楚不过了。
“朕记得他品阶不高?”
“约莫七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