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娇是在一阵敲锣打鼓之中醒来的。
她茫然地想要望一下周围,却发现视线都被一片红色所填满。
她眨了好几下眼睛,突然抬起手——咦?她怎么有手了!?
阮娇原本是深山老林里一颗成了精的人参,一直在为化形而发愤图强。
昨晚也是,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用力过猛,听闻一阵雷声突然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难道她这是不知不觉化形成功了?
小人参顿时一阵欢喜,她终于可以不用吃土啦!
阮娇一把把眼前的红色掀开,原来是一方红色的薄纱。
她望见了自己的手,白白的,虽然不够嫩,还有点儿瘦,但是在阮娇的眼里也是顶好看的。
阮娇把自己的手翻来覆去地欣赏了好一会儿,还没欣赏够呢,另一只手突然伸进来抓住了她的手腕。
阮娇愣了一下,发现原来自己眼前是轿子的帘子。
一个脑袋探了进来,恶狠狠地盯着阮娇,看到阮娇这呆呆傻傻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韩芳是阮家二郎阮木秉的妻子,而阮娇则是阮家的小女儿,父母早亡,所幸有两个哥哥。
大哥阮轩辉本是家里的顶梁柱,可在五年前去当兵后,很快就了无音讯!
之后又有人说,阮轩辉死在了战场,尸骨无存!
阮家唯一剩下的顶梁柱阮木秉,做什么都是废物一个,没过多久就把阮家的底子给败光了。
家里没有了钱,韩芳还有一个儿子要养,她理所当然地将主意打到了阮娇身上!
阮娇生得不像是农户的女儿,更像是哪家富贵人家出来的小姐。
哪怕她因为平时吃得不好,搜不拉几的,也不能掩盖其样貌。
但是在韩芳眼里她就是个吃白食的累赘!
家里没钱了,镇上的富户段家恰好再给他们那个要病死的儿子段启珏找冲喜新娘,韩芳二话不说就上了段家的门说阮娇愿意,又糊弄了阮木秉,就把这个累赘给嫁了出去。
她感受着怀里揣着的沉甸甸的银子,嘴角是掩不住的笑。
就算别人说自己卖小姑子又怎么样!
指不定都在心里暗暗恨自己没有小姑子可以卖呢!
她紧紧抓住了阮娇的手,一脸得意,这阮娇昨天还投了水自尽,今个儿还不是乖乖给上了花轿!
“今个儿上了花轿,你以后就都是段家的人了,和阮家就是断了关系,不要再回来了!”
这段启珏啊指不定哪一天就嗝屁升天了,就阮娇一个冲喜新娘还有什么脸面待在段家?
绝对就是立马被扫地出门!
韩芳可不想收留一个寡妇!
阮娇迷惑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实在是不知道她在自己面前一直叭叭叭个不停是为了什么?
还有什么叫做是段家的人了?
这番姿态在韩芳眼里就是认命了,她不禁更加得意了,觉得这一笔买卖做起来值得!
说罢她兀自离去。
随后花轿一晃,被抬起了起来。
在轿子里坐着的阮娇终于后知后觉在脑海之中发现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而是属于阮家村阮娇的记忆。
小人参精花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了,自己修炼出岔子了,直接进了昨日跳水后已经去了的“阮娇”身上了。
这个“阮娇”所在的地方也是她所不知道的“大雁”。
而现在,她似乎是被自家二嫂和二哥打包准备嫁给一个将死之人?
虽然她不理解嫁人是什么意思。
但是有了一个真正的人类身份,她就很开心了!
要知道她为了修炼出人形,可是修炼了好多好多年呢!
周围的树精呀,狐狸精呀,还有其它的精怪纷纷修炼成了人形去了凡世间,偶尔回来跟小人参说一下人世间的繁华,一年一年地过去……
小人参还是小人参。
这花轿晃啊晃,晃得思绪不知道飞到哪里去的小人参精不禁困了还肚子饿了,不知道人类的吃食是什么样子的?
总该比土更好吃了吧?
还在幻想着地阮娇很快就被现实教会了做人类,也不是辣么简单的!
花轿停下来,掀开帘子的一个婆子,直接将她盖头盖上,然后就给牵了出去,背了起来。
阮娇茫茫地被背着感觉进了一个大房子,这人类的房子就是好,大的可以种下很多个她了。
背完了,阮娇又被引导这跨过了一个火盆。
周围的人虽多,但也不是很吵闹。
以至于,阮娇好像还听到了鸡叫?这所谓的嫁人还要炖鸡吗?
人类的东西对于小人参精太多了又太陌生了,折腾了一番下来,她已经明白了所谓的“嫁人”就是一个苦力活!太为难人参了!
好不容易站到了大堂里头,阮娇茫然的隔着红色的薄纱盖头,看着旁边的大公鸡,大公鸡身上系着一条大红带子,另一头正被她握在手里。
这鸡又胖羽毛也看起来油光滑亮的,烤起来滋味一定很不错。
坐在主位上的叶蓉和段平不知道她面前的未来儿媳妇正在馋着她旁边的那只大肥鸡。
两人的神情都不是很好,一是忧心他们儿子段启珏的身体问题。
二是对阮娇直挺挺的站在哪里很不满意,好不容易找到个愿意做冲喜新娘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倒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了?
他们段家向来不屑于强迫他人,找这新娘子也是找了个愿意的。
现在看来却是不乐意,既然不乐意为何不早说?专门到大堂上才来甩脸色?
叶蓉朝着一旁的李婆子甩了个眼色,如果不是为了她的珏儿……
李婆子立马上前拽住的阮娇的胳膊,把她朝着地面拉去,压低声音道,“阮娘子,拜堂了,还不快跪下?”
阮娇茫然地想着拜堂是什么意思呢,后方的人群突然嘈杂了起来。
连主位上面那两位自己都看不清楚是什么面容的人都突然站了起来。
下一刻,阮娇就感觉到了另一只手被一只冰冷冷的手给握住了,那不是正常人类应该有的温度。
这个人应该是有病,阮娇脑海之中浮现了这个想法。
一个低沉但是带着一丝虚弱的声音,坚定地在阮娇的耳边响起,“我还没死,把鸡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