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启珏被张岚开导之后,思来想去,拿着那皱皱巴巴的布兜回了家。
他回去的时候,看到阮娇正蹲在院子里与她种得那些草药说话,一副聊得很开心的模样。
段启珏竟然久违得有那么一丝吃味,过了会儿后又反应过来,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自己什么时候居然连这些药草的醋都要吃了?
“二少爷,您…”林园发现段启珏回来,想要行礼却被段启珏摆手打断。
他大步走到阮娇身边,见她穿得单薄,便将身上的斗篷罩在了她身上。
阮娇没听着段启珏的脚步声,迷茫地转头,正好与蹲在她旁边的段启珏来了一个对视。
“相公怎么突然回来了?”阮娇仍然还在与段启珏闹别扭,连带着声音都比往日要僵硬一些。
段启珏不准痕迹地扯出一抹笑容,从怀里掏出一个歪七扭八的布兜来,说,“娇娘先前不是说要教我这些吗,我就从店里拿了回来。”
阮娇伸手接过那个布兜瞧了一眼,虽说走线歪歪扭扭,但勉强看得出段启珏应当没少用心。
布兜正中间还绣了一些纹样出来。
阮娇指腹摩挲着那粗糙地刺绣,没忍住轻笑出声。
这还是近段时间段启珏头次见她这样笑,自然多看了两眼。
险些陷入了阮娇微笑中无法逃离。
“相公这鸟绣得还挺传神的。”
“娇娘。”段启珏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许犹豫,足足等了好长一会儿,才听到段启珏补充完了后半句。“这个是兔子。”
“不可能吧,这两个玩意儿不是翅膀?”阮娇指了指那图样,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段启珏点头道,“这是耳朵。”
阮娇拿着段启珏这幅大作回了屋中,翻找出了针线盒子,一点一点地将段启珏原来缝制的线给挑开,又重新缝上。
她做得认真,浑身上下的注意力仿佛都放在了那块布上,手指翻飞,一块小小的布被她拿在手上上下翻动着。
段启珏盯着阮娇的头顶出神,冷不丁地开口说了句,“娇娘,听说阮大哥最近恢复的不错,我们一同去看看吧。”
这话给阮娇造成了一阵激荡,没把握好手上的力气,针穿过了布又刺破了阮娇手指。阮娇吃痛,将布丢到了一边,条件反射般得将手指放入口中舔了下。
段启珏将阮娇的手指从她嘴中拽了出来,倒也不嫌上面还湿漉漉地沾着口水,放到嘴边轻轻地呼了两口气。
明明段启珏不过只是个普通人,这口气也再平常不过,可阮娇就是觉着自己这手指半分疼痛都没了。
不仅疼痛没了,还从指尖一路麻到了心头。
“没那么疼的,相公。”阮娇红着脸说了一句。
段启珏失笑道,“娇娘同我还害什么羞?”
“这怎么能是害羞呢!”阮娇不服,却一时半会儿也找不来更好的词代替了,只好用沉默来回答段启珏。
段启珏倒是没什么意见,细心地用帕子将阮娇指尖上的血迹连带着口水一并擦干净,才将她的手放到桌上,又询问了一遍,“要去看看阮大哥吗?”
“相公之前不是还不愿意让我去。”
段启珏没想过阮娇会如此记仇,尴尬地笑了一下,说,“先前是我错了,只想着这事儿你知道了会难过,就一直瞒着你。若是真酿成了大祸,我恐怕会愧疚一辈子。”
“我倒不是气这个。”阮娇摇了摇头,看到段启珏一副紧张的模样,剩下的话好像又有些说不出口。
纠结了半天才叹了口气。
“娇娘别叹气,这气叹得我心都是痛的。”段启珏小心翼翼地伸手,试图将阮娇搂进怀中。“如果有什么现在说不出的话,就慢慢想,总有想得出的那天,我会一直等着娇娘的。”
只不过这次阮娇没有拒绝,反而是乖顺地将头靠在了段启珏肩膀上,说,“相公,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大哥?”
段启珏得了阮娇的原谅,自是兴奋,当即就让林园去备了马车过来。
二人到阮轩辉房间的时候,却见阮轩辉屋门没锁,互相对视了一眼。
阮娇想要敲门,却被段启珏提醒,“还不知道阮大哥如今能不能开口说话,若是不行,敲了门他也回应不了,岂不是干着急吗?”
阮娇一听,也觉着有几分道理,便直接将虚掩着的门推了开来。
接过就见慕白薇坐在阮轩辉的床头,笑得比那含雪枝头的梅花更加娇艳,倒似那春天的头缕阳光那样明媚。
此时她抬眸看见阮娇与段启珏,神情之中略微有些惊讶。
“我们见门没关就进来了,慕姐姐,没有打扰你们吧?”
“这有什么打扰了,许是我端药进来的时候又忘了关门。”慕白薇轻笑一声,看着跟在阮娇身后的段启珏,颇为打趣地问了一句,“你们两口子和好了?”
阮娇有些讶异,随口问道,“慕姐姐怎么知道?”
慕白薇笑着没有回答。
成王殿下怎么连这种事儿都要与人说。
段启珏心中腹诽道,慕白薇又没出过客栈,阮娇与他闹脾气这事儿知道的人也甚是稀有,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君沉舟,会将这事儿告诉别人。
“对了,阮大哥他已经会说话了!”慕白薇这才想起来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两人面上皆是一喜,阮娇更是连蹦带跳地跑到了床边,见阮轩辉的脸色与之前那半死不活的模样想比要好上不少,阮娇这心头倒也泛起了一阵酸涩。
眼见自家小妹就要掉下泪来,阮轩辉打趣道,“小妹现在哭了,大哥可没办法给你擦泪。”
“大哥。”阮娇抽了抽鼻子,将泪给憋了回去,同时也将剩下的话一同憋了回去。
“我突然受伤,让你们担心了。”阮轩辉叹了口气,说,“我大抵已经睡了很久了,你们一切都好吧?”
“大哥放心,一切平安。”段启珏此时也走到了阮娇旁边,将手放到阮娇肩膀上,轻声说,“大哥只管养伤便是了。”
“倒是辛苦你了。”阮轩辉点头,又侧目与阮娇说,“有件事儿,我想要同你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