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字极轻，却蕴含着千钧之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这低沉的话语，让推门而入的秦蓁不禁打了个寒颤，感受到了其中的森冷寒意。
“查到了！”珍妮弗举着平板，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屏幕的蓝光映亮了她涨红的脸，如同燃烧的火焰。
“蒋悠悠的账户昨天收到五百万汇款，汇款方是……”
她突然噤声，惊恐地望向窗外，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就在闪电划破天际的刹那，对面写字楼顶闪过一道金属冷光，那是死亡的信号。
“趴下！” 墨琰泽反应迅速，他猛地揽住沈安念的腰，带着她一起滚向墙角，动作敏捷而有力。
几乎同时，子弹击碎玻璃的爆裂声与女人的尖叫瞬间炸响。
水晶吊灯轰然坠落，溅起的碎片在墙面留下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痕。
血腥味在空气中迅速弥漫开来，刺鼻而浓烈。
沈安念颤抖着摸到满手温热，借着忽明忽暗的应急灯，她看到墨琰泽苍白如纸的脸。
鲜血正从他的右肩汩汩涌出，在浅灰色的地毯上迅速绽开，宛如一朵盛开的暗红色花朵，触目惊心。
“游戏开始了。”他竟然轻轻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带着几分不羁与决然的笑容。
染血的手指温柔地抚上她泪湿的脸颊，感觉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别怕，我在。”
这一幕的墨琰泽和贺陵川简直一模一样，就连沈安念都有些恍惚了。
“你……”
从她见墨琰泽第一眼就觉得他们两个人很像。
难不成两个人有血缘关系？
月光如水，洒落在玻璃碎片上，泛出幽蓝的冷光，刺得沈安念的眼睛生疼。
耳膜还在嗡嗡作响，像是被重锤敲打过，余音在脑袋里回荡。
墨琰泽的血，顺着她的指缝蜿蜒而下。
她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十八岁的那个雪夜。
巴黎歌剧院的后巷，寒风凛冽，贺陵川毫不犹豫地替她挡刀，锁骨处涌出的鲜血，也如这般蜿蜒成河，刺痛了她的回忆。
“急救箱！”秦蓁尖锐的叫声，划破了浓稠的血腥气，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珍妮弗一个踉跄，朝着储物柜扑去，祖母绿的吊坠撞在金属柜门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墨琰泽靠着墙，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冷汗湿透了额发，紧紧贴在眉骨上，将那道旧疤衬得愈发狰狞。
“贺崇山养的死士，最爱用7.62mm钢芯弹……”
说着，他猛地攥住沈安念颤抖的手，按在自己的伤口上，一字一顿地说：“别抖，往第三根肋骨下压三寸。”
指腹触及的肌肤滚烫，沈安念的眼前一阵恍惚。
窗外，鸢尾花开得正好，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贺陵川握着她的手，在人.体模型上比划着，温柔又耐心地说：“记住这个位置，能救命的。”那画面，如电影般在她脑海中放映。
“你怎么知道……”
她的话还没说完，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三辆黑色奔驰G级越野车，如猛兽.般碾过雨幕，刺眼的远光灯，将工作室照得如同白昼，让人无处遁形。
墨琰泽的眼底泛起一抹血色，像是被激怒的野兽。
他猛地将沈安念推进里间的密室，急切地说：“数到两百。”
檀木书架在身后轰然闭合，那声音是一道死亡的屏障。
紧接着，子弹穿透门板的闷响，与金属撞击声交织在一起。
沈安念蜷缩在存放高级设计品的防弹玻璃柜后，双手抱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突然，她摸到暗格里冰凉的勃朗宁，那是贺陵川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枪柄上刻着精致的鸢尾花纹，承载着他们的回忆。
“七年前贺家晚宴，你戴着蓝钻项链摔进喷泉池。”男人带笑的声音，突然在记忆里浮现，如在耳畔低语，“像只湿漉漉的布偶猫。”
此刻，门外传来骨骼碎裂的脆响，伴随着重物坠地的闷哼，每一声都敲在沈安念的心上。
她颤抖着给枪上膛，手心里全是冷汗。
这时，她听见墨琰泽沙哑的冷笑。
透过门缝，她看见男人身形矫健，反手拧断偷袭者的脖颈，动作干净利落。
染血的翡翠扳指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绿光。
那个绞杀动作，与贺陵川在米兰击毙绑匪时的身法，如出一辙，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当最后一声惨叫，湮灭在雨夜里，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密室门缓缓开启，发出“吱呀”的声响，墨琰泽倚着门框，大口喘着粗气。
他的西装早被血污浸透，黏在身上，却仍下意识地用身体挡住满地残肢，轻声说：“别看。” 沈安念握枪的手倏地收紧，指节泛白。
她的目光落在男人锁骨处，那里的旧疤正在渗血，与记忆中贺陵川胸口的枪伤完美重叠，像是命运的巧合。
她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突然伸手扯开他染血的衬衫，在心脏位置，看到半枚金色鸢尾烙印。
“你和贺陵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满是震惊与疑惑。
“同父异母。”墨琰泽擒住她手腕，按在墙上，呼吸间尽是铁锈味，那是鲜血的味道。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与无奈，“只不过我是私生子。”
防弹玻璃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窗外暴雨如注，冲刷着血迹，却冲不淡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所以这些年，他替我扫清障碍，我为他积攒资本。”墨琰泽突然咳嗽着，滑坐在地。
“小心！” 破风声从背后袭来，如一道黑色的闪电。
沈安念本能地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子弹穿透偷袭者眉心，溅起一片血花。
她看见墨琰泽瞳孔里绽放的血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男人沾血的手指抚过她眼尾，气息微弱地说：“现在你也是共犯了。”
曙光撕开天际，将黑暗一点点驱散。
沈安念醒来时，人在医院。
耳边忽然传来贺陵川的声音，“安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