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念并没有被外界的质疑声所影响。
她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拿着一份最新的设计稿，眉头微微皱起。
“小林，”她抬起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助理，“你去通知设计部，下午两点开会，我们要讨论新系列的设计方案。”
小林点了点头，转身去安排。
沈安念低下头，继续翻看手中的设计稿，心里却在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沈总，”小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叶柔来了，她说有事情和您谈。”
“让她进来吧。”
叶柔抱着一沓文件，脚步急促地走进办公室，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比往日更加急切。
她“啪”的一声，将文件重重地甩在玻璃茶几上，几页纸顺着茶几边缘滑落，在晨光中扬起细微的浮尘。
“这是今早收到的第十七封解约函。”叶柔一边说着，一边扯下香奈儿外套上的珍珠纽扣，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墨色凤凰纹身。
“星耀、瑰夏、蒂凡……就连合作了十年的老客户都跑了。”
沈安念俯身拾起飘落的文件，文件上的鎏金logo在指尖一闪——“云裳珠宝”。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枚缠绕着玉兰枝的商标，像一根银针刺进了她记忆的深处。
“这家是华国企业？”沈安念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
叶柔疑惑地瞥了她一眼，说道：“上个月刚进驻欧洲市场，怎么了？”
沈安念轻轻摩挲着文件上的烫金字体，突然将文件拍在桌上，语气坚定地说：“我要亲自去谈续约。”
“你疯了？”叶柔伸出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戳在解约条款上，“对方要求我们三天内支付三百万违约金，否则就要向珠宝协会投诉我们……”
“帮我订今晚去苏黎世的机票。”
沈安念已经翻开了通讯录，“通知公关部，三小时后我要看到云裳珠宝近五年的财报和设计师名单。”
玻璃幕墙外的晨雾渐渐散去，叶柔望着逆光中女孩单薄的背影。
阳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耳后新愈合的伤疤，那是半个月前车祸留下的痕迹，此刻却像一枚勋章，在发丝间若隐若现。
珍妮弗接到视频电话时，正在试戴新到的蓝宝石耳坠。
屏幕里，沈安念坐在候机厅的按摩椅上，长发随意地用铅笔绾着，膝盖上摊着密密麻麻的笔记。
“我要借你的东风。”沈安念举起云裳的宣传册，封面上玉兰花与缠枝纹交织成古典的图腾，“把墨韵易主的消息传回国内，重点强调我们与冷氏集团的关系。”
珍妮弗的钻石美甲轻轻叩击着桌面，提醒道：“冷周天还没公开认你。”
“所以需要放些烟雾弹。”
沈安念翻开宣传册内页，指着一张设计师合影，“比如……透露冷氏正在考虑注资墨韵，再不小心流出我和冷家二公子共进下午茶的照片。”
“安念，”珍妮弗摘下一只耳坠，对着镜头认真地说，“你知道云裳进军欧洲失败，是因为……”
“因为他们的首席设计师周慕白涉嫌抄袭。”沈安念合上笔记本，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但没人知道那套‘青玉案’系列，原型是我在毕业展上的废稿。”
苏黎世飘着细雨。
中年男人抬起头的瞬间，沈安念故意让沾着雨水的长发滑落，露出耳后那道狰狞的伤疤。
“沈小姐比视频里更年轻。”林总目光扫过她手里的牛皮纸袋，“是带着冷氏集团的授权书来谈条件的？”
“带着您最想要的东西。”沈安念将纸袋推过去，露出泛黄的素描本一角，“三年前周设计师从黑市买走的，可不只是设计图。”
窗外惊雷炸响，林总翻开素描本，看到某页手稿时，钢笔从指间滑落。
泛黄的纸页上，玉兰缠枝纹与冷氏家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交融在一起，右下角标注着日期。
正是周慕白声称灵感迸发的那天。
“我要墨韵作为云裳在欧洲的独家代理商。”沈安念指尖划过最新季报表，“作为交换，冷氏会注资云裳的海外扩展计划。”
她故意将“冷氏”二字说得很轻，却像一片雪花落在烧红的铁板上，让人无法忽视。
林总摩挲着素描本上的折痕，突然轻笑一声：“沈小姐知道吗？贺家今早宣布收购了三家珠宝原料供应商。”
他推开落地窗，雨丝裹挟着莱茵河的水汽扑面而来，“你那位未婚夫，正在掐断所有可能流向墨韵的宝石渠道。”
沈安念按住被风吹乱的纸页，腕间的红痕从袖口露出一截。
“所以林总更应该抓紧我。”
她将冷家老宅的鎏金请柬压在报表上，“毕竟能同时让贺家与冷家出手的棋子……不多。”
林总的目光紧紧盯着沈安念，办公室里的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审视，似乎在权衡着沈安念给出的条件。
“沈小姐，”林总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沉稳，“你很有胆识，但商场不是儿戏，冷氏是否真的会注资云裳，这可不是你一句话就能决定的，而且，你怎么保证这份手稿的真实性？”
沈安念早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她不慌不忙地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一系列手稿创作过程的照片以及相关的时间戳证明。
“林总，这些证据足以证明手稿的真实性，至于冷氏的注资，我虽然不能代表冷氏，但我与冷家的关系，您想必也有所耳闻，只要云裳与墨韵达成合作，我会尽全力促成冷氏的注资，这对云裳来说，是一次难得的打入欧洲市场的机会，您不会轻易放弃吧？”
林总接过文件夹，仔细翻阅着里面的资料。
沈安念则静静地坐在一旁，表面上看似镇定自若，内心却紧张得如同紧绷的琴弦。
这是一场豪赌，她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这一次谈判上。
许久，林总终于放下文件夹，靠在椅背上。
“沈小姐，不得不说，你的条件很诱人，但我需要时间考虑，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
沈安念微微点头，她知道不能逼得太紧。
“林总，我理解您的谨慎，但时间紧迫，云裳在欧洲市场的发展刻不容缓，墨韵也急需与云裳这样的合作伙伴携手共进，我希望您能尽快给我答复。”
从云裳珠宝总部出来，沈安念漫步在苏黎世的街头。
细雨依旧纷纷扬扬，打湿了她的发丝和衣裳。
突然，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她的思绪。
她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闪烁着“厉绍廷”三个字，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按下了接听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