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坐着的三人齐刷刷站起来，何叔更是赶紧上前几步扶住对方。
“怎么了这是？”何叔眉头一皱，“你跟人打起来了？”
这时候赵晓月跟董星闻才看到那人身上的衣服破了几道口子，裤子上还有未干的泥水污迹。
“害，遇到仙人跳了。”这人躲进店里之后才重重喘了两口粗气，眼睛还不自觉的往门口瞟，“刚我在路上遇到个人抱着东西往外走，明明还有那么宽的道儿，偏往我身上撞，然后东西就落地上碎了。那人还有同伙，想要诬陷我让我赔钱。我呸，幸好老子反应快拔腿就跑。不过他们有四个人，这不拉扯的时候把衣服也弄坏了。”
何叔眉头越皱越紧，严肃的问他报警没有。
“没有，我知道这伙人是要干什么的，哪能让他们抓着我，幸好你店子就在这附近，我才赶紧跑……”
话音未落，门口又跑进来几个人，都是人高马大的青壮男人。
董星闻不动声色的把赵晓月往自己身后拉了拉，让她躲好。
何叔脸一沉，上前拦住他们。
“你们这是干什么？来闹事的？”
“哪儿能啊何掌柜，那家伙撞碎了我们的宝贝，不赔偿还想逃，这不，我们也没办法，大几万的东西总不能就听个响儿吧。”
“啊呸，你们就是仙人跳，别整那些幺蛾子，你们再闹我就报警了。”
大光头似乎觉得有何叔在，腰杆都硬了，隔着何叔就跟人叫嚣起来。
追进来的几人也不搭理他，其中一人把粗布拢着的碎瓷片放到柜台上，摊开，退后一步。
“何掌柜是这条街的老人了，眼力自然不弱，要不，您给掌掌眼，看我们是不是仙人跳？”
何叔的脸皮抽搐了几下，黑得能滴下水来。
“不好意思，我不太懂古董，我就是个卖文房四宝的粗人。”他的声音低哑了几分，“要不，我帮你们报个警，你们去派出所解决如何？”
“老何，他们就是伙骗子……”光头还带叫嚣，在看到何叔冷得像淬了冰的眼神后，讪讪的住了嘴。
“老顾啊，你说话还是注意点，这伙小兄弟是不是骗人的，你我说了不算，得警察同志说了才算。我就一个开门做生意的，要是能帮你们说和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你们都不肯退一步，那该怎么就怎么，也轮不到我来替你们做主，是不是这个理儿？”
那伙追过来的脸色不变，但光头的脸就难看了几分。
“老何，你这什么意思？是怪我不该往你这里来？行，我知道了，以后你家这门，我再也不登了。”
说完，这人就想往外走，却被那几个青壮给堵了出门的路。
“何老板是个敞亮的人，给何老板面子，我们就去警察局走一趟吧。”
当头的人给兄弟伙们使了个眼色，让两个人把光头给夹着走。另一人上前来想要把粗布包袱收拢，就看到店里的客人之一，那个年轻的小姑娘正好奇的打量着碎瓷片。
“小姑娘别看了，都碎成这样了，下次有好东西再给你瞧。”
赵晓月抬头朝他羞涩一笑，退到董星闻身后。
刚把粗布包好，闻讯而来的警察已经找到何叔店里了。那包碎瓷片也自然成了证物被警察同志带走。
“何叔，需要我们帮忙不？”看到人呼啦啦的离开了，董星闻才转头看向站在门边的何老板。
“没事儿，今天对不住，吓着你们了吧。”
何叔强颜欢笑的让儿子把纸笔拿过来。
“今天给你们打个八折，实在是对不住了。”
“何叔这又不管你的事儿。”董星闻赶紧道谢，末了还是有点替何叔担心，“那个光头是真的遇到仙人跳了？”
“不好说。”何叔摇摇头，“这人不实诚。即便对方是仙人跳，他也没他自己说的那么无辜。再说了，东西碎了，当场报警就好，该赔就赔。可他呢，偏要往我这里跑，无非是想让我用这张老脸替他挡了这桩祸事。”
旁边何大哥补了两句：“都过了这么一会儿了，那伙人手里肯定不止有赝品，一路上追过来，谁知道东西掉包没有。拿碎掉的古董去警局报案，就算是警察也不敢肯定这东西不是他们撞碎的。”
无端摊上这样的麻烦，何老板还得开门做生意，肯定不能趟这浑水。若真是朋友，那光头也不该把人往何老板这边引，找人带个话让何老板去发生碰撞那里不行吗？
赵晓月听了两耳朵，这会儿逮着空，小小声的开口：“那些碎瓷片应该不止一件东西，刚我看了眼，上面的字就不是同一种风格的。”
何老板父子在这边做生意这么多年，古玩行当的门道他们自然知道，一听就知道那光头估计要大出血了。
即便那几个年轻人是骗子，可谁让他给了机会给人家掉包了，这会儿去派出所，人家一口咬定就是他撞碎的，再一检验，碎瓷片是真品……
何叔叹口气，摇摇头。
“何叔你心里还得有个准备，我看那光头肯定把你给记恨上了，就怕他出去乱说话。”
“说就说吧，我还能管住他的嘴？再说，就着这事儿看清楚他的为人也好，不然以后再给我惹个什么大祸出来，我这一家老小还怎么过？”
何老板没了聊天的心思，赵晓月他俩也是个懂分寸的，看了眼何大哥拿来的纸笔砚台，感觉满意，直接付款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赵晓月跟董星闻还在聊这事儿呢，到晚上星闻舅舅下班回家，在饭桌上又提到了这件事。
“那家伙不是个东西。”星闻舅舅哼了一声，“他要赔人一万多块，心里不痛快，见人就说何老哥不仗义，那话里意思还在暗指何老哥跟那几个人是一伙的。我就想呸他一脸，自己白长了那么几十岁，还好意思怪人家不帮忙，换成我是何老哥，我没把他轰出门算我脾气好。”
星闻舅妈还不知道这事儿，听丈夫没头没脑的说了一通，好奇的追问下，才知道自家外甥跟小月儿居然还是现场目击者。
“何老哥也难，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现在这个处理办法是最妥当的，毕竟人何老哥还得在那儿开门做生意。”
“我们都能想得到这点，可那孬货就想不到，还死活觉得何老哥不好。”
“怕不是他想不到，是不愿意想吧。也有可能是想用舆论逼何老板，让何老板替他出这个钱。”
“星闻说得对。老童，你晚上给何老哥打个电话，提醒他一声，别碍着面子让人欺上门了。”
星闻舅妈最讨厌的就是光头那种人，当下再三叮嘱不许星闻舅舅跟对方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