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唯渊经历重重磨难,终于是成功的闯过了天蛛山。
原卿安如之前那般,亲自去接了他。
唯渊看到原卿安的那一刻,是欢喜的,他像之前那样跑到原卿安的面前。
但才刚刚踏出了一步,便突然想起幻境中的场景,这脚步顿时便停了下来,眼里的欢喜也带上了些复杂的情绪的。
因此,他只是规规矩矩的走到原卿安面前,轻声唤道:“父亲!”
他这有些反常的样子,让原卿安觉得有些奇怪,“都成功的闯过天蛛山了,怎么一点儿喜色也没有?”
不等他回答,原卿安像是想起了什么,便说道:“宁岸失败了,上个月就天蛛山传送出来了,伤才刚刚养好。”
原卿安以为唯渊是在意这事,所以便说了出来,毕竟唯渊一直担心宁岸第一次就闯过了天蛛山,怕自己输了。
这个消息对唯渊来说,是个好消息,也让他松了一口气,只是他现在已经没有之前那般在意这事了。
唯渊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里,然后如往常那般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那可真是一件好事,双喜临门,看来我之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唯渊随便说了几句话,表达自己的开心后,便转移了这个话题。
“父亲,我好饿,一会儿吃东西的时候,您和我说说,宁岸在天蛛山的表现,一定很下饭。”
见他恢复之前的模样,原卿安笑了笑,“你先吃点东西垫垫,把身上的伤治一下,收拾干净了再去吃好吃的。”
唯渊这身上大大小小的都是伤,衣服上是东一块血迹,西一块血迹,时间长了,有些发黑,看着脏兮兮的。
去天蛛山时,唯渊还是一个干净精致,贵公子一般的小孩,从天蛛山出来后,简直就像是是逃难回来的,和之前对比,整个一惨字,看着着实有些碍眼。
原卿安可不想他顶着这幅模样在自己面前晃悠,自然是得先把他洗涮干净了才行。
唯渊知道原卿安的脾气,随口嘟囔了几句后,便乖乖的按照原卿安说的去做,毕竟浑身脏兮兮的,伤口也没有处理好,他自己也不好受。
而且这流程,他也经历了很多遍,先用清洁术清洗几遍,然后再去泡花瓣澡,每次他历练回来,他都会经历一遍,早就习惯了,要是那一日不这样,他还会觉得奇怪。
唯渊原以为这次也和之前一样,可是等他被带到地方后,愣了。
地方变了!
他被带到了温泉池,还是他在幻境中去的那一个汤池。
看着眼前这烟雾缭绕,热气升腾,氤氲一片的地方,那幻境里的画面像海浪一般涌入他的脑海了,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顿时让他的思绪迟钝缓慢。
玄月见他脸色微红的站在原地发呆,以为他是被这温泉池的热气熏到了,便拿出了扇子给他扇扇风。
“小少主,这温泉池被少主改成了药泉,您进去泡泡,对身上的伤势有极大的好处,而且还能帮助您稳固上升的修为,虽然泡的过程会很热也会有些疼,但忍一段时间就好了。”
说着,玄月便让侍从给他宽衣,服侍他去泡这药泉。
唯渊听着玄月提起少主,思绪回笼,“父亲……为什么要把这温泉改成药泉?”
是因为我吗?
玄月没有注意到他眼里的小小期许,只是如实的回答了他的问题,而这回答满足了他心里那小小的期许。
“自然是为了小少主您啊,您每一次历练回来,身上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伤,这正常敷药吃药的效果会有些慢,但搭配这药泉,会吸收得很快,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而且没有任何副作用。”
在玄月回答他之前,唯渊想过这温泉改成药泉可能是因为他,但是他下意识的去否认,怕自己自作多情,一边期许一边否认的矛盾,让他心里有些乱。
可听到玄月的回答后,这种矛盾便消失了,出了开心之外,还有震惊,他没想到少主会为了他而弄一个药泉出来。
带着这种惊喜的情绪,唯渊沉入药泉中,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继续问玄月。
“玄月,父亲他是什么时候弄出这个药泉出来的,之前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玄月跪坐在一旁,用扇子给唯渊扇风,让他凉快一些。
“大概两年前,您去迷宫历练受重伤回来后不久,少主便着手把这里改成了药泉,前段时间才完好,正好您从天蛛山出来可以用上,您以后无论有伤没伤,都来这里泡泡,对您身体和修为都有好处。”
两年前……
原来少主花了两年的时间,给他弄了一个药泉出来。
少主对他,真的好,似乎只有他拥有过这样的好。
这是不是可以说明,他在少主的心里不只是那么一点位置,会比他想象中的要多一点?
那他可不可以再贪心的奢求多一点,只要在多一点……
就在唯渊这么想着时,受伤的地方带来阵阵刺痛,很快便传遍他的四肢百骸,很快便疼得满头冷汗,也让他从思绪中抽离了出来。
玄月见状,连忙拿出手帕给他擦汗,“小少主,您忍忍,忍过便好了。”
不知道是疼痛,还是玄月的称呼,让唯渊突然想起了他在幻境中经历的一切,想起了幻境中的少主对他说过的话。
那些话,让他方才的想法一寸寸破灭,原本欢喜的心情也消散了。
他可能是想多了,少主这么对他,仅仅只是因为他是一个最好的继承人而已,因为这一点,少主才会这般纵然他,对他这般好。
若是少主当初遇到的是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最好的继承人,多半会也会拥有他如今拥有的一切。
他只是因为这一点,才会得到少主的关注,若非如此,少主根本就不屑于多看他一眼。
想到这里,唯渊像是一口吃下了什么特别酸涩的东西,酸到心里,苦到发涩,让他特别难受,到最后心口处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闷疼闷疼的。
好疼啊,真的比他身上的伤还要疼!
“都多大了,怎么还怕疼?”
在唯渊陷入难过的情绪中,一道声音从他头顶响了起来,瞬间将他从情绪中抽离出来。
“谁都会怕疼,没有表现出来,是因为没到承受不住的时候,所以忍得住。”
唯渊下意识回答后,便抬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的原卿安,微红的眼里带着些惊讶,与其深红色的眼眸相得映彰,看着像个兔子。
一旁的侍从给原卿安搬来了个凳子,原卿安坐了下来,“你说得到是挺有理,所以你现在这样是承受不住这疼?”
原卿安的眼里,似乎带着些担忧,唯渊见了,心里有些慌,然后便下意识的垂下头,躲避他的目光。
他胡乱的点了点头:“确实很疼!”
身上疼,心里难受,所以有些承受不住。
活了两辈子,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比身上的伤还要让他难受。
原卿安从他低低的语调里,听出了些委屈的意味。
这顿时让原卿安觉得疑惑,难道是他在这温泉里加的药材太多了,效果太好,所以带来的疼痛也跟着加倍了?
还是说,唯渊身上的旧伤太多,伤势过重?
原卿安想了想,便施法暂时封闭了唯渊的痛觉,然后再往他的嘴里塞了两颗糖,“这样便不疼了。”
虽然原卿安一直怀疑他小小的身躯里装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但有些散原卿安还是习惯把他当成小孩子来哄,比如他难过委屈的时候……
唯渊感受着嘴里突然多出来的两颗糖,抬头看着原卿安,“谢谢,这糖很甜。”
甜甜的滋味从舌头尖化开,逐渐弥漫整个口腔,没一会儿便甜进了心里。
只有唯渊知道,甜的不只是糖,是少主对他的每一点好。
“一会儿在给你几颗!”
原卿安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还让侍从弄了些吃食来,让他垫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