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乔子矜眼神冰冷如刀刃,没有半点同情。
别说做牛做马,就算拿她蒋凝一条命都换不回来小白的命。
“乔子矜,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跪下来给你磕头好不好?”
蒋凝撕心裂肺哭着,额头在地上“咚咚咚”撞着。
“二。”
她冷漠,手掌已经压在随时会响的报警器上。
蒋凝怕她真的按下去,妈妈已经无可挽救了,她再被抓到打扰乔子矜休息,被凌寒知道又要大怒。
她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双腿还在发抖,跌跌撞撞仓皇而逃。
房间静了下来,乔子矜收手,扶着心脏的位置,沉沉闭上眼睛,大口深呼吸。
那种仿佛置身深海快溺亡的感觉,又漫了上来,她好不容易恢复的心情,被蒋凝短短几分钟给颠覆。
这夜,江凌寒依旧难以入眠,床头灯彻夜彻夜地开着。
门口响起急促的敲门,进来的是林毫。
他担忧看一眼床上神态疲倦的男人,又看了看墙上的钟:“江总,已经快三点了,您怎么还没休息?”
男人眼眸慵懒抬起,手指摁了摁涩疼的太阳穴:“什么事?”睡不好觉的嗓音哑得不像话。
林毫叹气,有点气恼地说:“蒋小姐又不安分了,今天晚上监控显示她去找了乔子矜。”
他微阖的眼睛突然睁开,眉间出现褶皱,警惕地问:“去干什么了?”
林毫忙说:“您放心、放心,没伤害乔小姐就跑出来了,但看蒋小姐情绪很不稳定,连滚带爬的,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
江凌寒抿唇,情绪安定下来。想想也知道了,离开庭没多少日子,蒋凝去找她能干什么,无非是求情。
“知道了。”他淡声吩咐,“不要让她去打扰乔子矜。”
听医生说她情绪好不容易才有稳定,不能让蒋凝搅浑水。
“好。”林毫微许点头,忧心忡忡的,比起担心乔小姐,江总现在的情况也很差。
第二天,江凌寒好不容易在早晨小睡了会,却被林毫急促的声音吵醒。
他疲倦地睁开眼睛,被闹醒有点不高兴,沙哑地哼了声:“什么事那么急?”
“是……是蒋小姐,蒋凝出事了!”林毫急得大叫,脸色煞白的把男人的外套递给他,“江总您快过去看看!”
蒋凝是投江自尽的。
被打捞上来时,江凌寒跟着一群警察站在沙滩边,承着凄凉冰冷的风。
他那样面无表情,看着那具被水泡肿胀的尸体,一动也不动地躺在那。
那样的感觉,熟悉而可怕,牵扯着记忆回到几十年前,他亲眼目睹妈妈去世的时候。
林毫看一眼就浑身冒冷汗,不敢靠近,可他看到身边的男人在往蒋凝的尸体走。
他身体僵硬, ;脸颊削薄而苍白,没睡好的眼窝深陷。
旁边有警员考虑他身体问题,想拉住他,他却没顾那些,径直走到蒋凝身边。
她脸上绷带被水泡脱落,露出被烧伤的脸,伤口让她的脸看上去狰狞丑陋。
男人蹲下身,眼眸低垂,薄如一张纸,看不见哀意。
跟蒋凝的初遇,在一个美好恬静的秋天,那时她只有12岁,在满天飞舞的红叶里跳着舞。
她睁着清澈又纯净的大眼睛,有点害羞地告诉他,她以后想当舞蹈家,想跳舞给全世界看。
闭上眼,如今能回忆起那种心脏被撞乱的感觉,年少时的一见钟情,猛烈而炙热。
但现在,心里没有惋念或悲痛,她早已不是记忆里干净美好的女孩,她确实达到了她的梦想,却再也没有当年的影子。
; ;他缓缓抬手,掌心捻起旁边的白布,将女人死不瞑目的脸盖上。
没有眼泪,也没有说话,算是给曾经深爱过的女人,做最后的道别。
“江……江总。”林毫见男人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朝自己走来,紧张地绞着手,“您没事吧?”
男人沉默地点了根烟,徐徐吐着烟雾,声音很淡地说:“盯着蒋凝父亲那边,葬礼、墓地的事,能帮就帮点忙。”
蒋家噩耗连连,家里两个女人接连出事,只怕蒋父知道要崩溃发疯。
林毫叹气,点头应好。拳头攥得死死,望着闷沉阴暗的天空,只想狠狠骂一句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啊!
江总虽然表面上没表现悲伤,可那毕竟是相识几十年的旧人,突然离世,还是让他接受不了。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江凌寒发了高烧,烧得几天昏迷不醒。
林毫和顾如焰都知道,不是为蒋凝离世难过的,是他真的累了,心力交瘁。
乔澈白去世、母亲的信,和蒋凝自杀,这么多事压得他身体喘不过气,再顽强的人也承受不住。
顾如焰狠狠抽着烟,坐在走廊外面,眼睛熬得深红。他这些天也没得到过休息,忙案子里里外外。
“顾先生,不然您先回去休息吧,江总这儿我来照顾就好,可别您也把身体熬坏了。”
“我习惯不睡觉了。”顾如焰手肘搭在膝盖上,烦躁地抓了抓发丝,“这事让乔子矜知道了吗?”
“没有。”林毫摇头,“江总没醒吩咐,我不敢说,也没让风声传出去。”
“蒋凝是见过乔子矜就去自杀的,这事不能跟她说,她会怪到自己头上,情绪好不容易恢复了点,又要崩溃。”
顾如焰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是那种讽刺的冷笑,“乔子矜一崩溃,江凌寒也好不了。所以,不能说,守好了听到吗?”
“好。”林毫郑重其事地点头,记住了。
——
开庭的第一天,一审宣判死刑。
乔子矜得到消息时,平静地点点头,说了声“谢谢季律师,辛苦了”。
她没有多惊喜,在她的认知里死刑是在所难免的,一命抵一命,这是法则。
季律师笑着说:“您就好好休息,二审也放心交给我。”
季律师挂了电话后,突然接到林助理的电话。
她抱着文件,一边从法院走出来一边接电话,有些得意地告诉他们,一审如江总所吩咐的,死刑。
林毫抿着唇,在对端沉默了会,然后说:
“季律师,江总最近生病了,才醒过来,他说,撤回他之前的命令,让陈椿豁免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