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见她不怎么愿意搭理自己，也不退缩，继续没皮没脸地主动搭话：“不喝点酒？卢七月酒庄的红葡萄酒可是很有名的。”
“我今天不想喝酒。”她一句话灭了后面的话题。
“怎么不能喝酒，你还开车来的？”陆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轻晃了晃那如红宝石般的液体，十分自得，“参加宴会就是要喝得醉一点，才有宴会的意思啊。”
乔子衿皱眉不语，很想离他远一点，对一个没有感觉之后，他的有意靠近和亲密都给人一种恶心反胃感。
陆沉见她兴致缺缺，没有要理睬自己的意思，便也知趣地不再说话。
宴会上的多数重要客人都来自榕城，卢七月为了体现自己的诚心，特地包了机票和吃住，请他们来D市旅游一趟的同时，顺道再来为自己的宴会添加光彩。
这些客人都认得陆大夫，也有不少是在他名下做过手术的，纷纷举着酒杯前来打招呼。
一时之间，陆沉的四周很快被各色的人给围着，也不乏榕城一些中阶层的小家族千金，穿得光鲜亮丽地来跟陆沉敬酒，媚眼如丝，透着明确的暧昧。
陆沉被人围着时，乔子衿才趁势溜走，寻觅了一处空桌子坐下来，省得陆沉时不时就像狗皮膏药一样凑上来搭她话。
都过去式的人了，乔子衿觉得她此生对陆沉想说的话，都写在离婚协议上了。
她低头翻着手机，抿着可乐，门外忽然传来熙熙攘攘的动静，一大堆人簇拥着走进来。
乔子衿听到声音，也下意识地抬头看去，来者被人群围了两三层，看不到真容，就连原本待在陆沉身边献殷勤的宾客们，也都百鸟朝凤一样地赶过去。
乔子衿心想大概又是些名流权贵，人人上赶着似的去攀附，她换了姿势继续看手机，点入乔澈白的学校班群。
他虽然总是在医院，但班上功课却一门不落，休养间隙就窝在病房里认真学习，乔子衿有时去探病时，也能看见班上同学给他送笔记。
班主任发了一张照片，是学校区奥数竞赛的得奖学生。
小白是三等奖，他身材削瘦修长，一身衬衫配上西服领带，少年愈发成熟分明的面庞挂着浅淡的笑意，笑不露齿，不像其他得奖学生咧嘴开怀。
小白明明长着一张俊朗阳光的脸，却不大爱笑。
偶尔抿唇低眸时，有和江凌寒相似的阴沉稳重感，乔子衿隐隐约约有预感，这臭小子以后绝对会变成那种面瘫型的男人。
乔子衿望着这张照片，不觉心里涌上一股深深的感叹。
虽说他们是姐弟，但乔子衿这些年又当爸又当妈，一手支撑起小白的成长，在看到他学有所成时，心里的感触比谁都深刻。
她专注着照片，没注意到人群闹哄哄地靠近，直到两道脚步声站定在身后，四周一下陷入寂静时，乔子衿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
周围安静得诡异，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呼吸与心跳的声音。
乔子衿微愣着扫一圈四周，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或惊讶、或疑惑、或嘲讽地落在自己身上。
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缓缓回头看去。
身后传来女人纤柔的低笑声：“乔小姐，真不巧，你坐到我们位置上了。”
乔子衿心尖微微一颤，几乎条件反射听出那声音是蒋凝。
她所说的“我们”，是她和……
乔子衿屏着呼吸回头看去，视线定格在二人一高一低的脸上。
蒋凝妆容精致带笑，刘海薄碎地落在眼帘上方，头发温顺落在玉白的肩头，敛去几分在舞台上的仙气飘飘，整个人温婉而贤淑。
她细白的手腕佩着一只淡青色的玉镯，手掌挂在江凌寒的胳膊上，像珍宝似的紧紧地搂着。
男人身穿一贯的深黑色正装，领结衬着蒋凝裙摆的淡蓝色，整个人平添几分儒雅柔和。
乔子衿盯着男人黑漆漆的视线，正面无表情地落在自己身上，难以想象今天早晨还跟陆沉争先恐后对她示好的男人，此刻挽着另一个女人出席。
她低眸浅笑，拎着裙摆起身让座，“抱歉。”
她的声音跟裙摆掀起的风一样轻，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身便往自己的位置走去。
“来坐吧，凌寒。”
蒋凝微抬下颌，眼角流露出胜利者的淡笑。
像乔子衿这种入不了台面的女人，就算她平时把凌寒的心拴得死死，到这种正式场合，还不是得为她退让三分。
虽然只是简单的让座，但宾客似都嗅出几分复杂的情绪，尤其是这两个女人的对峙。
那位蒋小姐的舞姿曼妙美丽、人尽皆知，蒋氏在榕城也是不小的家族，再者，榕城很久以前就有蒋凝和江凌寒有过恋情的传闻，传闻还说，江凌寒为了蒋凝多年来不再与异性有过多接触。
且圣曜能有今天的辉煌，也少不了蒋凝的陪伴和推波助澜。按理说，他们能站在一起面向大众，那是理所应当得到幸福的。
只不过，刚才那位被蒋凝唤作“乔小姐”的女人，五官倒不输蒋凝的精致漂亮，尤其眉间情绪清淡不扰，一袭白色的衣裙宛如池间盛开的花，给人一种过目难忘的感觉。
看这两个女人对视时，总有种针锋相对的感觉。
江凌寒坐下，不动声色地将她挽在胳膊间的手拂开，漆黑的眸光低垂，没什么情绪地落在满桌佳肴上，胃口缺缺。
蒋凝作为舞蹈演员，生来就喜欢受到别人艳羡的视线和瞩目，此刻她与江凌寒一同出席，成了整个宴会上的核心焦点，让她心里非常爽快，心情大好地俯身给江凌寒夹菜。
其实蒋凝自己也没想到，凌寒竟然会主动陪自己参加宴会。
毕竟昨晚因为江叔叔的事情，他们闹得不愉快。
但甭管凌寒是为了什么，他还肯见自己，就不算太差。
卢七月站在人群的外围，手持红酒淡淡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耳边是宾客们窃窃私语的议论声，无非是围着乔子衿、江凌寒和蒋凝三个人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