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暻忽然觉得无比嘲讽，这些天劳心劳神地帮她，照顾她，家也不回，戏也不拍的，努力想帮她走出这个阴影。
这个女人呢？就今天见了江凌寒一面，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他做的所有努力都前功尽弃了。
沈一暻眼眶有点红，削薄的唇在微微发着抖。
半晌，他深吸一口气，眼神紧紧凝视着乔子衿的脸，像要从她身上找到一个答案：“乔子衿，你要跟他说什么，就在我面前说。”
“我……”
乔子衿闭了闭眼睛，她从沈一暻的话里听出了失望和决绝，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在一次次地伤害他。
可是，她必须要弄清楚她一直想要的答案。
“你听我的话，先回去好吗？等我问清楚了，我再慢慢告诉你……”她沙哑着嗓子，再次放低了姿态恳求。
“呵，我也不能听是吧。”沈一暻立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轻轻嗤一声，只觉得自己讽刺至极，脚步往后退了退，离她越来越远，
“乔子衿，你给我记住了，我以后他妈再也不管你的事情，你爱跟哪个男人生孩子都行，老子以后再管就不姓沈！”
乔子衿心里一沉，往前想喊住他：“沈……”
沈一暻却决绝地转身就走，一巴掌狠狠拨开围观的群众，愤怒地破口大骂：“都他妈看什么看！”
几个被他推开的群众开始窃窃私语，“那人是什么素质啊。”
“是啊，还真当自己是护花使者了。”
也有围观群众认出了他的身份，惊讶地猜测着：“刚才那女的叫他一暻，该不会是沈一暻吧？”
立刻有人惊呼：“天哪，沈一暻出道这么久连个绯闻女友都没有，该不会是一门心思都扑在这女人身上了吧……”
耳听着议论声越来越杂，猜测声已经不堪入耳，江凌寒眉心微凝，伸手直接抓住乔子衿的手臂，转身入楼道，并顺手直接锁上门。
乔子衿猝不及防地被他拉着，来不及挣扎，已经走进楼道里，一股冷空气顺着脚尖蹿上了浑身。
她微微抬起下颌，视线沉默地看着他。漆黑的环境里，他就像每个夜晚出现时的样子，神秘而高大，却不再像以前一样，带给她十足的安全感。
人和动物一样，一旦受过伤害，就会感觉到抵触和恐惧，尤其在面对这样一个太多未知和神秘的男人，她更觉心里害怕。
江凌寒单手抄兜，静静听着她颤抖的呼吸声，他努力与她保持着距离，不给她施加压力，嗓子沙哑地问：“你想问我什么？”
乔子衿微微扬起下颌，目光如炬地看着他，开门见山：“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江凌寒眸光闪过一丝意外，在黑暗之中，还是被乔子衿捕捉到了。
看来，她已经知道了。男人虽然不知道她从什么途径得知的，也只能如常应对。
“你指什么？”他明知故问。
乔子衿盯着他黑黢黢的双眼，忽然笑了：“我指什么，你不比我清楚吗？”
她的笑容一向明艳灿烂，像开在春天的花，但此刻在江凌寒眼中，却觉心疼。
他骗了她很多，他承认，他自己也是个厌恶欺骗和背叛的人，他不奢求她的原谅。
他迟迟不开口，乔子衿的笑容逐渐变冷，她干脆就帮他回忆：
“你多少个夜晚伪装成另一个人来找我，一次次地帮助我、故意接近我的生活，让我对你慢慢动心，你到底图什么？”
她一边用颤抖的声音问，一边紧紧地攥着双拳。
说出这些，就像心头插着的一把匕首，又往她的伤口深了深。
男人不语，眸光漆黑地盯着她，尔后淡淡道：“你都知道了。”
“是啊，我早就知道了。从你喝醉的那晚，你把什么都告诉了我。”
乔子衿明明白白地跟他解释清楚，讽刺地笑着，
“从那晚开始，我就琢磨着从你嘴里套话、怎么找出你接近我的意图。后来我发现我还是办不到。用尽手段，都猜不透你。”
她双眸逐渐被雾气盖得迷蒙缭绕，喉咙有点哽咽了。
“所以，我不如自己来问你个清楚。”
她往前走了一步，江凌寒竟下意识后退，这是他第一次有了逃避的想法。
乔子衿步步紧逼，眸中燃起的火，势必要从他身上得出答案，
“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论女人，你不缺我这样一个，你也没有玩弄女人的兴趣，到底为什么？”
江凌寒一只手控住了她的肩膀，修长的手指力度加大，把她捏疼了些。
“能有什么意图。”他语气低沉，有几分少见的不自然，“不过娱乐消遣而已。”
乔子衿冷笑摇头，“我不信。”
他还以为她跟从前一样傻，他说什么，她信什么，他怎么引导，她就怎么往他预期的方向走。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是她的疏忽和对他的过度信任，才让她没了防备。
男人淡淡抿唇，他不觉得乔子衿知道了他的身份，没有做好应答的准备。
于是几秒快速思考后，他便反问：“那你觉得是什么？”
乔子衿认真看着他：“我对你来说，一定是个特殊的存在，你靠近我，或是想要报复，或是想要从我身上套取什么秘密，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两点。”
江凌寒望着她认真到发亮的眼眸，像夜空里清澈单纯的星，不觉笑了笑。
他手掌缓缓抬起，带着温柔的薄茧，抚过她耳边的发丝，就像从前那样，一下又一下，细腻而温暖。
乔子衿的心情却很沉重，她闭上眼睛，承受自己割舍不下这种感觉，很没出息，也很没用。
“那你慢慢查吧，查到最后你会知道的。”
“你杀死了我的孩子，还不打算告诉我吗？”她双眼蓄着眼泪，就算强忍着，也无济于事。
江凌寒皱皱眉，将手从她脸颊上移开，神情惑然，“杀死孩子？”
“怎么，你还不认吗？你又要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来骗我了，是吗？”
乔子衿掌心覆上自己的小腹，厉然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