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想到什么,勾唇笑笑:“哦,你是在意江苏秦。”
“讨厌,你这小孩嘴那么碎呢。”卢七月在桌下踢他一脚。
“这么多年江苏秦身边女人也有五六十个吧,哪个你没把家底翻个底朝天?”江凌寒觑她一眼,哼了声。
“我是真关心你,你当初接近乔子矜就以为她是江苏秦和林婳的女儿,但后来你说你动摇了,我以为你放弃了呢,怎么最近又想找了?”
男人沉沉抿气,他听卢七月一遍遍肆无忌惮提起那个名字,他已经很久逼迫自己不去想起的人。
“我愿意。”他犯小孩脾气不高兴,拿外套和车钥匙起身,“没事我走了。”
“这么早?你不是一向工作到半夜的吗?”
“身体跟不上,发过那次烧后每天得回家喝药。”
他说着就关灯推门出去,淡漠看她,“不出来锁门了。”
“哦!”卢七月踩着高跟鞋小跑出去,急急小跑在男人后面,“你真认真要找那私生子啊?找到之后呢?”
江凌寒在前方沉默走着,他越是不回答,卢七月就越是着急。
他实在忍不了她的聒噪,停步回头:“你那么在意干什么?孩子又不是你的。”
卢七月表情僵了下,随即眼睛低垂:“我是来劝你,你说那孩子那么多年不出现,肯定都有自己的生活,你非要找出来闹个天翻地覆,对双方都没好处。”
他走进电梯里,态度坚决:“不用说了。”
不放过一个可能的威胁,是他创业到现在始终贯彻的理念。
商场如屠宰场,对别人仁慈,只有被人生吞活剥的份。
他面无表情地摁下关门键,“要没其他事就回吧,今天很闲吗?”
“……”卢七月无言,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关上。
她靠在墙上,托着下腮沉默许久,拨了通电话给沈纪石。
对方接听,卢七月往后用力捋了下头发,声音无助:“怎么办?没用,当面跟他讲都没用,一点余地也没有。”
沈纪石微微阖眼,“那孩子急着报复江氏,积攒那么多年的怨气,跟乔子矜的感情被江苏秦搞砸后爆发了,在气头上,你说了也没用。”
卢七月紧闭双眼,努力克制激动的心情。
“这事我一开始就该跟江凌寒说的,跟江苏秦生下私生子的是我。”她眼圈泛红,无助靠着墙沿。
沈纪石在对面默然抽烟,作为整件事的知情者,没说话。
“乔澈白,清澈的澈,雪白的白,我的儿子,名字是我取的。”
卢七月抱着膝盖,脑袋埋在其中,脸色煞白如雪,“作为母亲,从小就没给过他什么,怕江苏秦发现,一直偷偷让林婳帮我寄养,她真的太善良单纯了,就算知道那孩子是江苏秦的也没怪我。”
沈纪石阖紧双眼,提起林婳他心里是另一种疼,是心疼与恨交织在一起。
心疼她当年为江苏秦卢七月付出那么多,换来是无尽的失望心碎。
“是,她很单纯很善良,她就算走之前也叮嘱我,要我好好照顾你这个她唯一的朋友。”
沈纪石沧桑微哑的声音,让卢七月心里更加承受不了,那股巨大的罪恶感快把她吞噬。
“是,我当时年轻,我是嫉妒她,嫉妒江苏秦只看得到她,从来看不见我!我就使了点诈,穿上林婳的衣服把江苏秦灌醉了,他果然当场就失控,发了疯地吻我,一边哭一边喊林婳的名字,我嫉妒到发疯才会做出那种事,可我真没想过那一次就能怀上!”
卢七月狠狠地捶着额头,眼泪失控从眼角溢出,悔恨豆大地砸在地面上。
“这些我都不想跟你聊,我本来很恨你,我敢说林婳被迫离开榕城,里面也少不了你的功劳。”
沈纪石冷着嗓音,清漠地嗤笑了声,“就因为你的孩子体弱多病,林婳善良到把钱都拿去给他治病,让自己全家从小吃不饱穿不暖,当时,你这个母亲又在哪?”
卢七月敛着眼眸不语,睫毛上沾着泪珠,很轻渺地说了句,
“我……当时连自己都养不活,还被江苏秦的人盯着,那孩子是我偷偷生的,真不是我想逃避责任。”
沈纪石攥着手机的手指泛上一层青白,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想补偿的,我一直在补偿,‘夜色’做大之后林婳离开了榕城,乔志背着那么多赌债养两个孩子,都是我私下偷偷帮他还的,那两个孩子我没有明见过,但明里暗里都吩咐人偷偷护着,时刻给一点帮助……”
“你觉得你给点钱就算是补偿,可两孩子从小就缺失母爱,这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知道吗?”
卢七月紧闭眼眸不说话。
她知道,这些年一直都知道,多少夜晚把自己投浸在迷乱醉意的夜里,就是想逃避犯下的错。
逃避得越久,心脏越麻木,沉淀在心里的病就越重。
沈纪石听那头颤抖的呼吸声,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沉沉松气,“我不赞成凌寒找到乔澈白,是可怜那孩子十几年都活得命苦,生那么久的病,还被同学看不起欺负,好不容易生活安定一点,又被江凌寒盯上。”
“你能不能别说了。”那再怎么也是自己的亲骨肉,卢七月听不得这些残忍。
沈纪石掸了掸烟灰,拿起眼前酒杯喝了口,“但既然江凌寒态度那么坚决,我也没办法。”
“不是,纪石你帮帮我吧……就算看在曾经林婳的面子上……”
“人都离开那么多年,你别乱消费她了。”
沈纪石不悦她提起,语气变厉,“要我说这孩子当初就不该生下来,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生下注定是苦命!”
他说完气得直接挂电话,把手机重重磕在桌上,猛地灌了两杯烈酒。
卢七月连续“喂”了好几声都没听见回应,仿佛最后点希望燃烧殆尽,手臂逐渐垂落,苍白的脸慢慢破碎,变为心死心冷。
——
“叮咚”一声门铃响,乔子矜跟吴妈在厨房忙活聊天,吴妈擦了擦手:“哟,这会是谁来啊?”
她走到玄关开门,看到门口优雅苗条的女人时,和善的面容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