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还是抽痛，像针扎在胃子上似的密密麻麻。
身体比往常来得更敏感，受不住那种疼痛，便打算去超市买点面包什么饱腹。
超市内灯火通明，在这儿避雨的人熙熙攘攘，收银台前排着老长的队伍。
江凌寒也不看牌子，拿了冰箱里的一袋速冻面包，他叼着烟长身站在队伍中央，英俊而修长的外形尤为显眼。
身后有和姐妹一起逛超市的女顾客，在后面掩嘴娇笑着，窃窃私语。
冗长的队伍停顿了近10分钟都没动静，后方顾客开始不耐烦地催促起来。
江凌寒本不甚在意，但他在这里手机一格信号都没有，怕在超市逗留太久，错过顾如焰的电话。
他抬起眸光看过去，便见收银台前，一张争执到面红耳赤的侧脸轮廓，柔和而清美。
她似刚洗了头发，没吹干，懒散蓬松地挂在肩膀的一侧，眼眸温软，此刻充满了委屈和固执。
她攥着手里的一张纸钞，在跟营业员争论着什么，半张脸颊都泛成粉色。
江凌寒黑眸翻滚着无数的情绪，视线在抖，浑身在颤，揉攥着面包袋子，几乎快将其碾烂。
“所以说了，这位小姐，你这张纸币我们验钞机验不出来，我没办法收。”营业员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
“怎么会验不出来呢？这是我从银行取的。”乔子衿急得理论，她带的三百现钞，竟然一张都识别不出来。
她笃定是这家店的验钞机坏了，但这么多人看着，营业员要面子肯定不会承认，只能咬定是乔子衿的钱有问题。
后面顾客等得不耐烦，埋怨声阵阵起伏传来——
“给假钞还有理由，现在女骗子真多。”
“就是啊，赶紧报警把人抓走吧，别在这占用我们排队的时间啊。”
营业员得意地笑了笑，环胸看她：“小姐，你以为我们是小地方的超市，就能拿假钞忽悠？要么拿手机来扫码，要么在我报警前赶紧滚蛋。”
乔子衿不惧怕她，她坚信自己取的是真钞，不怕被警察验查，“你尽管报警，如果是假钞，我甘愿受罚。”
“你……”售货员没想到她看起来外形娇小，气势倒挺足的。
售货员眼见她不是那么好欺负，不耐地甩了甩手：“赶紧走，别影响后面顾客。”
“我是来买东西，不是来找你聊天的。”
乔子衿不甘示弱地瞪着她，她拎起面前的袋子，把钱往前一推，“这钱你爱收不收，东西我得带走。”
售货员立刻大叫起来：“哎！光天化日之下偷东西啊，还有没有天理啊！”
她叫到一半，忽觉面前扫过阵冷冽的风，伴随着一阵浓郁的烟草味，
紧接着“啪”地一声，一只修长宽大的手掌将一张红色纸钞拍在桌上。
售货员吓了一跳，愣然看去，便径直撞入男人冰冷又夹带警告的视线。
薄凉的黑眸一层凉意，沁得人手脚发麻。
乔子衿愣住，望向面前出现的高大男人。
江凌寒？
他什么时候来这边的？
他的手正牵着她，乔子衿感觉到他掌心的凉意，夹带着薄汗。
他是在发抖吗？
握着她软糯的手，那一瞬间的真切感，让男人心底不安定的情绪尽数消散，他呼吸沉着，眸光恢复清寒：“警察马上就到，想进去尽管闹。”
“……”售货员被那扑面而来的气势吓得一愣，苍白地闭上嘴，怂得不敢再说话。
众目睽睽之下，乔子衿被男人力道拽了出去，他左手拉着她，右手拎着沉甸甸的袋子，走路速度毫不含糊，乔子衿完全跟不上。
“江……你慢点……”
她急着从后面喊他。
手腕、被他捏得好疼……
他到底是怎么了，感觉整个人都很焦躁，跟平时镇定自持的他不大一样。
江凌寒走到半路停住，他将手里的购物袋随意地丢在地上，乔子衿买的用品和零食稀稀拉拉地掉落出来。
“喂，你……”
乔子衿看着心疼，刚想蹲下身去捡，胳膊忽然被冷不丁地拉了过去。
整个人被他抱进怀里。
乔子衿呼吸一抖，这突然近距离的亲密接触，让她有些不适应。
身体温软贴在男人的胸膛，感受得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跳得紊乱又慌张。
他今天这是怎么了？
江凌寒手掌冰冷地压在她的腰际，摸到她身体熟悉的轮廓，嗅到她发间清澈又舒心的味道，呼吸和心跳逐渐趋于正常。
他抱得又急又紧，不带半点欲望和占有，只是纯粹的拥抱，甚至有他从未展现过的依赖。
乔子衿都觉得呼吸不过来了，扬着小脸想从他怀里退出几分。
可这男人却不允许她离开半点，她退出一分，就被他拉回去，抱紧三分。
乔子衿哭笑不得，今天的江凌寒好奇怪。
她手掌轻轻拍抚着男人宽阔的脊背，低声在他耳边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江凌寒抵在她肩膀上，不想说话，也不想回答。
他知道自己现在情绪很激动，一开口，便会抑制不住。只是将面庞压在女人的肩头，那样亲昵地依赖着她。
他不想回答，乔子衿也不再多问。
虽然被来往的人看着怪难为情的，她莫名不想挣脱开。经历了这一天的事，她也身心俱疲，需要一个依靠。
巨大的一片雨幕在身后勾勒背景，灯火明亮，空气寂静，二人在这样的氛围里相拥着许久。
顾如焰怎么都拨不通江凌寒的号码，他以为那男人路上出什么事了，催促着司机开到休息站后，一眼认出了江凌寒停的车，这才长舒一口气。
还好，还好，算是成功开到这儿了，人应该没事。
“顾局长！快看！”
他听见有人喊他，顺着手下手指的方向看去，便见超市门前立着一对紧紧相拥的人影。
那个曾在万人会议厅给全公司演讲，仍旧能气定神闲、恢弘如山的男人，此时此刻，却像个孩子似的静静拥抱着那个女人，仿佛，她就是他的全部。
那一瞬间，顾如焰从他身上看到了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