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江凌寒回答,乔澈白已经率先抢着开口:“我在放学路上遇见他了。”
乔子衿目光下垂,落在小白身上,“然后呢?”
她一副“你当这男人是流浪猫说捡就能捡回来的吗”的表情。
“然后……他顺路送我回来的,路上我让他帮我讲了两道数学题,豁然开朗。”乔澈白绕过还在发愣的乔子衿,往沙发上一躺,状似累坏了。
“数学题……”
乔子衿疑惑地看向江凌寒,他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点点头,甚至还道:“我看孩子一个人回家怪危险的。”
“有什么危险的,学校离家里就1.5公里,他都成年人了,你还怕他被拐不成。”乔子衿只觉这蹩脚的理由好笑。
乔澈白笑了声,摸着自己的脸颊道:“姐,你怎么能那么说,我白白嫩嫩的一小男孩在人贩子市场很吃香的。”
乔子衿翻了个白眼,哭笑不得。
现在两人这是联合起来对付她了吗?
“那人送到了,谢谢你啊。”她低着头对江凌寒说,眼睛也没抬起看他,落在他胸前的金色徽章上。
男人听出她送客的意思,故意染着笑问:“今晚有什么菜?”
他说话间,外套就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的西服马甲配白衬衫,无比的笔挺绅士。
不待乔子衿回答,乔澈白嘴快地说:“今晚有红烧狮子头,我姐烧的,就是味道会很淡,甚至有时候连盐都忘记放,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江凌寒淡淡一笑:“来的路上就做好了。”
乔子衿一脸懵逼看着很自然走进客厅的男人,他宽阔高大的身形与这窄小的屋子并不匹配,一走进屋里,就占据了全部的气场。
乔子衿心里憋着股气。
刚回国时这男人对她摆一张臭脸,一两个星期悄无音讯后,突然又跟乔澈白一起出现,还试图笼络他。
他把她什么?把她家当宾馆酒店,想来就来的吗?
“不是,江凌寒,我没允许你留下吃饭。”
她直接没好气地开口,赶人的意思非常明显。
乔澈白讪讪地插话,“不是,姐,你也没必要这么凶吧,你好歹也跟他……”
“我还没教训你呢,谁允许你随便带人回家了。”乔子衿一记狠瞪投过去,视线凌厉带刺,一下让乔澈白缩着脖子不敢说话了。
他平时在家横归横,但还是知轻重的,一看姐姐不高兴,就立马变乖。
男人动作没有停顿,将西服挂在家里的木质衣架上,淡淡回身看她,然后用一丝柔软的语气说:“我没饭吃。”
“……”
乔子衿看着江凌寒一片清澈又期待的眼睛,罪恶感瞬间涌上心头。
不行,这男人就是个大骗子,知道她心软就故意卖惨卖可怜!
“你没饭吃找林毫去,我又不是你的谁。”乔子衿咬咬牙,踮起脚把他的西服拿下来,不顾三七二十一,塞到他手里。
“林毫回家陪他太太了,他太太排卵期。”江凌寒任她拖拽纹丝不动,甚至还回答得一本正经。
乔子衿脸一红:“你闭嘴!”
这男人竟然在一个高中生面前说这种话!
谁知乔澈白一下很懂地笑出声,乔子衿从前从没见他笑得那么欢过。
她脸色一黑,这些臭男人。
“你还当他是孩子呢,成年人了。”江凌寒淡淡一笑,学她刚才的语气重复一遍。
乔澈白笑完,有点疲软地往沙发里又躺了躺,软绵绵的说:“姐,你就让他留下来吃个晚饭吧,他教了我两道我怎么都想不明白的题,我觉得等下吃过饭,他可以再教教我作业。”
乔子衿瞪他,没好气地说:“你给我滚过来写作业!”
乔澈白撇撇嘴,一副不服气的表情,但还是乖乖从了,一边往书桌旁走一边低声喃喃:“啧,23就青春期的女人真可怕。”
乔子衿呼吸上下急促,转身指着门外,对江凌寒一字一句地说:“麻烦你请回吧,我们家没准备你的饭。”
江凌寒仿佛没闻所未闻地站在那,垂着浓密的睫毛,低声自顾自地说起来:“机场那天是我不对,那天我心情很糟糕。”
他脑海里想起那天所带给他的阴影,一股无端的悲伤笼罩在眼帘,灯光从头顶倾落下来,竟显得无比触动人心。
乔子衿眉眼划过一丝不忍。
其实她跟这男人斗气一点胜算都没,他总能准确无误抓准她在想什么、生气的点是什么,然后用各种攻势让她心软。
把她吃得死死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乔子衿咬了下唇角,伸出门外的手已经收了回来。
“我带小白回来,就是给你道声歉。”男人不动声色地往门外走,再追加最后一道攻击,以退为进,彻底击溃女人的心防。
房门关上,乔子衿捂着脸,有种自己犯了罪的感觉,她就这样放一个有胃病晚上没饭吃的孤单老男人离开了。
其实大家一起吃饭,氛围也是很好的……
一小时后,晚饭上桌,乔子衿烧的一大锅狮子头,把家里囤的五花肉都用光了。
她做的时候,特地每一步都很小心,最后收汁时仔细尝了味道,才敢关火。
乔澈白走出来时,扫了眼客厅,眼神里的期待明显落了些:“江凌寒走了?”
“嗯。”她点头,给小白盛上满满的米饭。
乔澈白接过碗坐下,看一眼绰绰有余的饭盆,叹道:“明明饭还有很多的嘛,留他一起吃多好,感觉他每天一个人也挺可怜的。”
乔子衿低了低头没说话,给自己盛了一小碗。
是啊,明明都已经放他走了,还特地做了这么多饭菜,她其实心里还是希望……
“姐!”
正在她出神的时候,乔澈白突然看着窗外大叫一声,“江凌寒的车还在外面哎!他怎么还没走啊!”
乔子衿心里一惊,也跟着起身朝窗外看去。
果然,那辆尊贵大气的黑色宾利,十分显眼地占据着视线。江凌寒正背靠着车门抽烟,看不清他的神绪,但在榕城傍晚的夕阳照映下,拉长了影子,显得尤为寂寞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