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子衿听见外面的声音，连忙用力抹了把眼泪，将衣服一件件拾起穿好，将门拉开一点小缝，探头出去。
吴妈见女人身形纤瘦地站在那，细瘦的手无力握着门把，手腕瘦得青脉分明，皮肤苍淡的一片白。
头发湿润，眼眶也是红的，一瞧便是哭过。吴妈自心里叹息，面露忧色地望着她问：“又哭了？”
“没什么的，吴妈。”乔子衿揉了揉眼角，故作不在意地轻松一笑，“洗发水掉眼睛里了而已。”
吴妈还想安慰些什么，却听玄关处传来开门声，她脸色微变，沉着吩咐道：“乔小姐，你把衣服穿好收拾好了再出来，你弟弟回来了。”
乔子衿愣了秒，点点头立刻将门给关上。
吴妈走出去时，夏之芊正和小白有说有笑地走进来，一副相安无事的模样。
小白放下书包，抬头就见一位陌生的中年女人从屋里走出，他疑惑地问：“您是？”
吴妈微微颔首，有条不紊地说：“乔少爷，我是江总家的佣人，江总说乔小姐最近身体似乎不适，就让我这几天来照顾你们。”
乔澈白若有所思地点头，“想不到江凌寒还挺细心周到的。”
夏之芊在旁边保持微笑，额角爆出几根隐忍的青筋，吴妈则勉强尴尬地笑了笑，在夏之芊发作前转移话题说：“乔少爷，你肚子饿不饿？我马上做饭。”
“别叫我少爷。”乔澈白连连摆手，耳根有点红，“叫我小白就行。”
吴妈笑眯眯点头：“好的，小白少爷。”
“……”
乔澈白穿了拖鞋往屋里走：“我姐她没事吧，今早还好好的呢，怎么突然身体不舒服了？”
夏之芊和吴妈的脸色不约而同变了，连忙往男人方向追去：“哎，小白，你先别进去！”
小白却已站在乔子衿的门口，朝里探看两下，干净整洁、窗明几净，没有半点凌乱的痕迹。
夏之芊暗暗松了口气，对吴妈偷偷比了个赞。
“她人呢？”乔澈白转过身，忽然瞧见从客厅浴室里，走出一道氤氲热气笼罩的身影。
乔子衿一身白皙的睡裙，身形纤瘦地站在那，头上裹着浴巾，几缕湿漉漉的黑发耷落在脸上，两眼两颊都是红彤彤的。
乔澈白见到她，眸里的担忧才浅了几分，他步伐缓缓走上前：“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那关切的口吻，好似她才是需要照顾的晚辈。
乔子衿对上小白的眼神有些心虚，浓密睫毛轻轻耷下来，遮盖住落寞的眼神，沙哑着嗓子说：“好像在公司有点感冒了，吃点药就没事。”
“是吗？”少年走近，宽厚的手掌覆在女人的额前，试了试温度，“唔，好像是有点热，去床上躺着吧，我给你冲个热水袋。”
吴妈一边心里赞叹这孩子真懂事，一边主动说：“小白少爷，这种事我来做吧。”
乔子衿低头望着自己的鞋尖，“你快去写作业吧，我没发烧，不碍事。”
即便她这么说，小白还是有点不放心，走两步回头两下的。夏之芊单手覆在男孩肩上，笑说：“不用担心，一点小病而已，你姐身体一直好着呢。写作业吧，我进去看看她。”
安顿好孩子后，夏之芊转身时笑脸像一张面具，被硬生生地撕破。她深吸口气，黑冷着脸色猛地拉开门，走进去。
乔子衿坐在窗口裹着两层被子，瘦弱的双手环抱膝盖，瞳眸出神地看向窗外不知何处。
听见夏之芊进门的声音，她才迟钝地慢慢转过头望向她。
夏之芊抱着胳膊靠在墙边，没一副好脸色，“看着我干什么？”
“芊芊……”乔子衿一见到她，像委屈时见到妈妈一样，眼泪瞬间充盈眼眶。
夏之芊本来一肚子火，被她喊两声给融化了，她依旧冷着副没好气的脸色质问：“现在知道喊我了？”
乔子衿没说话，委屈着一张皎白的小脸，对夏之芊伸出手臂，像个倍受委屈急需抱抱的孩子。
“不是觉得江凌寒哪哪都好吗？”
夏之芊装作视而不见，斜她一眼，冷冷地教训，“在男人身上栽一次跟头不够，还被虐上瘾了？看看他把你弄的，他把不把你当女人了。”
“我们那时都在气头上，都说了不好的话。”
乔子衿被她训得头疼，指心轻捏了捏眉心的位置。
“还替他说话呢？听你这意思不打算跟他分手了？”夏之芊坐到床边，双手死死撑在她身体两侧，冰冷的视线逼近。
乔子衿沉默着低头，双臂拢着自己的胳膊，下巴闷闷地贴在上面没说话。
她这番沉默便说明了一切，夏之芊抱着后脑哀嚎，恨不得把头往墙上撞：“你还在犹豫什么？如果你是怕江凌寒不肯放过你，你完全不用担心啊，有我在谁敢欺负你？”
乔子衿咬着唇瓣，往床上一躺，用被子蒙住头说：“让我一个人想想吧。”
夏之芊扶着酸疼的额头，手撑在墙壁上往外走：“好，你想吧，我去外面看你弟弟了，我需要帅哥给我点好心情。”
——
夜幕漆黑，江凌寒抵达酒店时，已是晚上八点整。路上吴妈一直在跟他汇报乔子衿家的状况。
“江先生，夏小姐好像很生气，在厨房剁肉的时候，一边狠狠砸刀子一边喊你的名字呢。”吴妈趁上厕所的间隙，躲在小空间里说。
江凌寒不动声色，熄火下车后，他平坐在驾驶座上，下颌微微上抬，让后脑舒适地靠在座枕上，喉结突出得很性感。
“她一直在房里睡着？”半晌静默后，男人沉哑着声音问。
吴妈点头叹息：“是啊，去问她要不要吃饭，她也说吃不下，想睡觉了。”
“让她睡吧，我晚点回来看她。”江凌寒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最为酸涨的位置，一声疲倦的喟叹从喉咙散出。
吴妈照顾他那么多年，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倦意，连忙叮嘱说：“江先生，您也要注意身体，别累坏了，可别叫我这个老人家同时照顾两个成年人呢。”
江凌寒阖眼笑了笑，“不会累着你。”
吴妈也笑，在她眼里，江先生本性是好的，他只是在面对感情时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受过太严重的伤，对感情里的一切都极其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