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暻正坐在保姆车里跟经纪人探讨接下来该怎么办，心情正差着，就接到乔子衿的电话，他立刻后背挺直起来，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态度道：“就那么回事儿呗，小爷不乐意拍了，那剧组真不是人干的，每天起那么早，凌晨才能收工……”
乔子衿细眉微皱了下，她跟沈一暻认识这么久，能分清楚这男人是真的无所谓，还是在死撑面子。
听得出这一次事态确实比较严重，他的语气和从前都不一样了。乔子衿轻抿了抿单薄的唇瓣，沉声打断他：“是不是你之前三番五次为我离婚官司跑，还来医院照顾我，导演嫌你总是迟到旷工？”
沈一暻有点激动，十分果断地否决道：“没有，你想哪儿去了！早就跟你说过，我这个流量的明星，只有我拒绝导演，哪有别人拒绝我的份！”
乔子衿越是听他这么说，越是觉得心里难安。
毕竟这部戏对沈一暻很重要，她也十分清楚，是他坐上娱乐圈流量顶端的奠基石。
乔子衿淡淡轻叹口气，他不愿意说，她便也不再多问，低头翻看着微博底下瞬间过万的评论，眉头不觉皱了起来，手指心也在微微颤抖：“可是网上都在骂你。”
沈一暻听到女人一着急就软下来的声音，细细柔柔的，像羽毛一样抚着他的心头，酥痒舒适。他唇角不觉弯起笑意，“怎么，你是在担心我？”
“当然担心啊！”乔子衿听他都这个时候还一副没正形的样子，急得跺脚。
沈一暻满足地眯起狭长的桃花眸，眼底荡着潋滟的喜悦，“那就够了，你不用担心，过段时间小爷就会东山再起的。”
“沈一暻，我跟你说认真的……”
乔子衿皱皱眉，无心跟他开玩笑，对方却直接把电话挂了，留下一串“嘟嘟嘟”的响声。
她长吐出一口气，心里怎么都是担心，想了想，还是走出家门拦了辆出租车，直奔他的公司。
既然在电话里说不清，那就当面好好问一问。
沈一暻一手托着下颌，另一只手把玩着手机，还兴致盎然地哼起了小曲儿，仿佛刚才所经历的都不是事儿。
“你这海口夸得不小啊。”坐在沈一暻旁边的女人双腿交叠，扶了扶白皙鼻梁上的眼镜，红唇卷发，整个人透出一股清冷而霸气的美艳感。她是沈一暻的经纪人栗如笙。
沈一暻一边哼曲儿一边翻着手机，兴致缺缺地扫了她一眼：“真啰嗦，不就是被撤下一场电视剧吗，小爷我又不是没戏拍了。”
栗如笙不觉冷笑了两声，淡银色的镜片折射出凌厉的光芒，她纤细的手指拿出震动不停的手机，展示在沈一暻面前，一字一顿地道：
“沈大少爷，我看你好像一点也没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就在你刚才跟女孩说大话的时候，已经有五家广告公司跟我提出解约，最近上映的综艺镜头也剪了，现在公司面临着巨额的解约费，媒体和无良记者的电话快将我打爆了，你还有心思说风凉话？”
“……”
沈一暻瞄了一眼那手机界面，便即刻收回目光，深吸口气，不愿面对的往旁边侧过头去，沉默不语。
“你不想面对，但不代表就能解决问题。”栗如笙淡淡翻了个白眼，“说瞎话都不眨眼的。”
“你懂什么。”沈一暻不悦地瞪她一眼。这女人永远都是这样，不管他现在心情怎么样，总能一句话给他跌入谷底。与其说是他的经纪人，更像他妈！
“我早就跟你说过，你现在的特殊时期，离其他女孩远一点，现在偷拍记者很多，自己作为公众人物要有点自觉。”栗如笙抬眸扫他一眼，随后继续低头打电话解决问题。
“你能闭嘴了吗？”沈一暻实在忍无可忍，回头瞪了女人一眼，“我现在很烦很乱，你就别给我添堵了。”
“说好话那都是恭维你的，我对你说的字句都是良药苦口。”栗如笙丝毫不畏惧地对上男人的眼眸，淡淡抛给他一记冷清的视线。
沈一暻揉着酸疼的太阳穴，他是能拎得清的人，知道栗如笙的意思，深吸口气，嗓音都低哑了些许：“解约费多少？”
“按照寄过来的律师函来看，起码七位数飘上。”栗如笙说这话时，淡漠地拧了拧细眉，眼角凝着一抹严肃厉然。
沈一暻的脸色一白，攥着手机的力度深了深，细长的指节都发白了。
栗如笙翻开笔记本电脑，纤细的十指在键盘上快速地敲打着：“那个江总挑明了要对你下手，估摸着是因为你这段时间风头太盛。总之，你先回家避一避风头，我去公司替你解决。”
如今铺天盖地都是他的丑闻，那些记者们就像饿极了的豺狼虎豹，遍布各个角落等着采访他，不出面、不出声，是如今唯一的解决办法。
“回家？我现在哪还有心思在家里蹲着？”沈一暻的性格是不可能坐得住的，他猛地一下直起身，锋眉凝聚成严肃的一团，“我要跟你一起去公司。”
栗如笙推了下眼镜，脸色不耐烦地看向他，语气放严厉了几个度：“沈一暻，你能不能听我的话，不要再闹小孩子脾气了？”
沈一暻对上她那冷若寒霜的视线，心里多少有了触动，别过头去不说话了。
他能走到今天的地步，跟栗如笙的帮助脱不了关系，她确实是个尽心尽力的经纪人，事无巨细都替他打理得井井有条，沈一暻始终都无条件地信任她。
“好。”半晌后，他沉沉开口算是妥协了，那张被网上吹捧成国民男神的脸，轻靠在车窗玻璃上，黯然失去了光彩。
栗如笙看着男人这副一蹶不振的模样，心头微拧了拧，但被她不动声色地压了下去。
她带了沈一暻三年，一千多天，从未见过他如此颓败的时刻。
这一次，也算是他演艺生涯上的第一个大坎儿，能不能迈过去，就要看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