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率先把电话挂掉了,江凌寒蹙眉将手机搁在桌面上,抬眸望向林毫:“你去查一下,陆沉把乔子衿弟弟送到哪家医院去了。”
他向来不屑与陆沉这种小人接触,也不想管乔家人的死活,但鬼使神差地,他不想让乔子衿拖着个大肚子去陆沉那儿受辱。
难道,他从心底还是害怕她肚里的孩子会受伤?
他真的把那颗种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了?
江凌寒说罢,便脸色沉寂下来,十指修长地攥在一起,骨节泛透出森森的青白色,代表着他内心的纠结。
林毫熟知男人的心思,从小看着他长大,知道江凌寒这一生走得多么艰难困苦,也知道他所做的每个决定都不是为了自己。
难得一次想保护乔子衿,想保护她腹里的孩子,却瞻前顾后成这样,着实让人心疼。
林毫缓缓往前一步,宽厚掌心搭在江凌寒的肩头,温柔而缓慢地平复着他的心情:“江总,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永远支持您的决定。”
江凌寒用力紧闭了下酸涩的瞳眸,轻淡地“嗯”了声:“去办吧。”
……
乔子衿失魂落魄地下楼,顶着一张苍白的小脸,寻到了顾如焰的车子,低身敲了敲窗户。
顾如焰正在梦里遨游,睡得浅一下就被吵醒,他摘下眼罩,迷迷糊糊地对乔子衿眨眨眼睛,把窗户放下来:“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
乔子衿心情沉重地开门上车,坐在后座,胳膊肘压在窗户口,掌心拢着自己的左脸,清澈的杏眸里覆上一层哀伤和着急。
顾如焰看得出她心情不佳,便也没再多开玩笑,将车子发动开出医院。
一路上,二人彼此都没再说话,乔子衿望着窗外飞快掠过的风景,眼眶是红了又热,热了又红,但那眼泪就迟迟萦绕在里面不落下。
眼看着车子上山,即将抵达那间森林别墅时,乔子衿迟疑再三,还是开口说了上车的第一句话:“顾先生,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
她嗓音沙哑而无助,仿佛他是她最后的一丝希望了。
顾如焰原本看不起接近江凌寒身边的女人,但面对乔子衿的恳求,他却莫名有种难以拒绝的同情。
“你说吧。”
乔子衿一听他同意了,连忙着急地开口,憋了一路的烦恼和躁郁都散发出来,致使她说话都语无伦次了起来:
“顾先生,你是警察对吧?能不能查一下我弟弟所在的医院?他叫乔澈白,他本来是在市医院vip住院区,但被我的前夫擅自转院到了别家医院!我现在联系不上陆沉,江凌寒也给了我门禁,我没办法去找他……”
乔子衿说着说着,便忍不住泛出了哭腔。
她离婚没有哭过,面对陆沉的绝情也未哭过,但对小白,她唯一的亲人,那是她心里最不可触碰的软肋。
“我很着急,拜托你了。”
听着女人放下尊严和身段的恳求,那声音并没有刻意捏造,但却透着一阵让男人无法抗拒的酥软和娇媚。
顾如焰想不同意都难。
“可以是可以……”他轻咳了声,透过镜子瞥见女人脸上一串泪珠,连忙抽几张纸给她递过去,“只是你怎么没想去拜托江凌寒?他人脉和资源都比我光广,查起来比我快得多。”
虽然他很高兴乔子衿刚与他初相识就这么信任他,但顾如焰可不敢擅自去查,若被江凌寒知道,指不定又要大发雷霆。
“他不会帮我查的。”乔子衿固执地别过头去,十分肯定地道,“他就是个冷血无情的企业家!一点都没有人情味!”
那男人连基本的同情心都没有,她都说了要去找弟弟的下落,他却无动于衷似的,非要她在六点前回家。
那么铁面冷血的一个人,又怎么会答应她去查小白的下落。
“呵呵……”顾如焰听她骂得酣畅,不觉偷抹了一把冷汗。这话要是被江凌寒听见,他那张脸得阴沉成什么样,顾如焰都不敢去想。
“行,那我帮你查。”
在车子停在别墅后,乔子衿终于等到了她满意的答复。
她脸上一下绽出兴奋的光芒,杏眸期待地看着他:“真的吗?那我能留下你的电话吗?如果你查到了就直接联系我,好吗?”
“我很乐意。”顾如焰微微一笑,刚把自己名片递过去,一抬头便看见站在别墅门口,那道颀长却宛如死神一样的漆黑身影!
男人就站在别墅门口,他穿着长款的黑色大衣,挺拔玉立,被寒风撼动着他依旧岿然不动,那双黑眸正凝正严肃和敌意的气息,紧紧落在顾如焰身上。
那种眼神,完全是看到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夺去的敌意,是江凌寒那强大到可怕的占有欲!
顾如焰后怕地将名片往后一缩,重新收回自己的口袋里,陪着笑意道:“乔小姐,这样吧,我查到什么就来别墅告诉你。”
“哦,好。”
乔子衿愣着点了点头,再次郑重向顾如焰道歉后,便开门下车。
她拿包下车,刚关上车门,顾如焰便迫不及待地踩下油门疾驰离开,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着他似的。
乔子衿望着他车子的尾烟离开,才转身往别墅门口走。
一抬头,目光不经意触及到男人冷若冰霜的双眸,他正站在门口抽烟,骨态修长的两指夹着长烟,薄唇之间徐徐吐出乳色的雾气。
他浑身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尊贵,只是慵懒倚在那抽烟,都生出一股让人挪不开目光的性感。
乔子衿步伐停了一瞬,瞳孔轻轻一缩,然后冷漠别过头去,就跟没看见他一样绕过去,往屋子里走去。
“站住。”江凌寒食指掸了掸烟灰,嗓音微哑地叫住了她。
乔子衿停下脚步,漠然地背对着男人,然后抬起腕上的表,伸到他的面前:“5点52分,江总有异议吗?”
江凌寒淡漠瞥过她那白色的表盘,视线挪到她削瘦苍白的小脸上,清澈的眼角上还挂着泪珠,显然是刚哭过。
他往前一步,长腿一迈,就挡住乔子衿的去路,生生把她压在大门上,“乔经理是在跟我发什么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