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种可怕的即时反应,像是出于身体的本能,根本没有用大脑思考。
他薄唇轻抿了下,看着面前垂头丧气的女人,看起来她是毫发无伤。
他紧绷的神经松弛了片刻,“下次还敢不敢了?”
黑眸沉沉闭上,似乎也不打算再责备追究了。
乔子衿在他面前像被教导主任训诫的学生,十分乖巧地摇摇头。
“过来。”他哑着喉咙说。
乔子衿踮着脚尖乖乖走过去,贴他近一些,他身上的味道都钻进鼻尖里。
“告诉我为什么要戴面具?”他挑了挑眉,漆黑的眼眸再次睁开,直视着她。
乔子衿快被他那深邃的眼神吸进去,不安地蠕了蠕嘴角。
因为害怕被你看到生气啊。
“怕你看见。”她很小声地回答。
他追问,“为什么怕?”
因为——
乔子衿没有回答。
直面自己内心最底层的想法,她知道是因为跟蒋凝相比,她的身段和舞姿都不算什么,因为在他前女友面前她会有点点的自卑。
她心里那点小九九都写在脸上,被江凌寒看在眼里,他心有点软,可表面还是渗透着冷意。
“是觉得自己不如蒋凝,不想让我看到?”他问得很尖锐。
她抿唇不说。
“是讨厌我,不想让我看到你跳舞?”他又给出一个选项。
乔子衿立刻摇头,怎么会讨厌他。
江凌寒往后靠了靠,语气凉凉的,“选一个。”
他所认为的只有这两种选择。
乔子衿开始结结巴巴地说谎,“我跳得不好,怕给蒋小姐丢脸。”
如果告诉他是第一种原因,江凌寒会怎么想自己?觉得她对他有意思?
“说谎。”他笑了声,毫不留情拆穿。
乔子衿压了压脖颈,连回绝的话也不会说了。
“乔子衿,你很介意蒋凝么?”他又问。
他很少叫她的全名,要么是玩笑地叫她乔经理,要么就是不唤她,直接下命令。
乔子衿心里暗暗叫苦,这男人是被砸傻了吗,平时不苟言笑、惜字如金的,今天的话为什么那么多。
“江总,你好好休息吧,我要出去了。”她不想再回答她的问题,转过头想走。
她本来是本着想感谢他救了自己,才来看望的,谁想到这男的比自己还要精神,她根本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谁想到身后腾地轻轻压床板的声音,男人起身,从后面拉住了她的手臂。
他指腹温热而粗糙,覆盖在她的肌肤上,乔子衿如触电般地想缩手,却挣脱不开。
乔子衿惊恐地回头看他,“江总,你干什么?”
男人默然,将唇瓣俯低了点,下颌几乎要贴在她肩膀上问,“你紧张什么?”
乔子衿耳朵一酥,身子也有点发软,她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那反应好像他要对她强做什么。
乔子衿是潜意识里把他这举动跟那个神秘男人联系在一起了,他作为那个男人,也曾用这股力道紧紧桎梏着、侵占过自己。
“在这陪着我,哪也不要去。”在她怔愣时,江凌寒松开她的手腕,重新回到床上,刚才那一下动作,让他背上的伤口又牵动了下。
乔子衿无奈,也不好离开,“那我去叫医生好吗?”
“不好。”他像个孩子似的摇头,墨瞳灼灼地看着她。
“……”
好吧。她拉着椅子坐下来,椅背顶着墙。
江凌寒也没有再问她什么,只是闭上了眼睛,乔子衿不知道他睡着了没有,忍不住倾身往前去看。
他睡得很安稳,呼吸平静,像个静谧温柔的孩子。乔子衿轻轻将灯灭了一盏,未有察觉到自己的眼神也变得细柔起来,就像望着孩子的母亲。
她的脑海里莫名就想起先前林毫告诉他的话。
他说他从小就生长在不被宠爱的家庭里,他成熟得早,独自一人扛下了风风雨雨,年纪轻轻就成为年轻成功的企业家,无人能及。
他说江总一直以来都是一人,他很孤独,也很渴望被爱。乔子衿甚至在想,他是否连像这样安然睡觉的时刻都很少有。
她单手托着下巴,眼神懒洋洋地欣赏着他,连睡觉都像艺术品那样精致完美。
直到外面传来江苏秦和倪茶的声音时,她才猛地意识到外面来人了,连忙站起身。
床上男人睡得很浅,他一听到声音就醒了,眉毛浅浅皱起,睡眼朦胧地看了眼乔子衿:“什么声音?”
“好像是你爸和你妈来了。”乔子衿有点紧张地站起来,将椅子归于原位。
听到“妈”这个字眼,江凌寒眉头皱得更深了些,但并未说什么,很平静地起身,哑着嗓子说:“你去衣柜里躲一下,别让他们看到你。”
“为什么?”乔子衿下意识问。
他凉凉地抬眸:“不然等会连你一起赶。”
乔子衿:“……”
她忘记了,他跟他父母的关系很差。
还好衣柜的空间很大,她很轻松就钻了进去,留出一点点空隙呼吸,也能看到外面的情景。
“江老爷,现在真的不方便进去,江总还在休息。”林毫在门外阻拦,却依旧拦不住三个人执意的脚步。
“什么不方便进去,我看他就是不想见我们。”江苏秦气势汹汹地直接闯进来,倪茶踩着小碎步,拉着吊儿郎当的江连清一起。
一进屋,就看到侧卧在床上装睡的男人。
江苏秦的不悦,一下就堆上脸庞,抬手掀了下他的被子:“装睡啊,亲爸来看你,你也要拦在外面?”
他语气很冲,但细听也带着一股淡淡的无奈。
江凌寒睁了睁黑眸,回头凉凉地看一眼他,再扫向身后皮笑肉不笑的倪茶和江连清,冷嗤一声。
江苏秦不满他的态度,但看在他受伤在身,也没多说什么,抬手将果篮和各种保健品往桌上一堆。
“拿走。”江凌寒冷冰冰吐出两个字,他们进门来,他说的第一句话。
江苏秦真恨不得一巴掌打他脸上:“你个混球东西,给你带东西连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
“准你们来了?”江凌寒眉毛皱得深,“林毫在外面说的话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