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瘦瘦小小的,跟奶茶差不多大小,抓着她力道很重,像个没安全感的孩子,怕她松了手似的。
对视上他期待的神情,乔子矜不免有些心疼。
; ;或许自己有过同样的经历,她很心疼这些留守家庭的孩子,无关家境富裕与否,孤独的感受是一样的。
俩人手牵手出了校门,云小狮跟她上街时乖多了,一点没有在学校的调皮捣蛋。
乔子矜捏捏孩子的手背,问他:“能吃辣吗?”
“可以。”
“带你去吃老师小时候最喜欢的馄饨铺。”
走进阿婆馄饨铺时,云小狮眼睛睁得大大,环顾着四周简陋的环境,飘着让人着迷的鲜香。
客人不少,聊天嬉笑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我爸妈从不让来这种地方。”他像个新奇宝宝,睁着眼到处探看。
“身为榕城人,这家阿婆馄饨汤是一定要喝的。”
乔子矜十分娴熟地对在忙的服务生招手,“阿姨,来两碗馄饨,一碗重辣一碗微辣,要大份香菜!”
; ; ; ;云小狮这生活在云端上的贵公子,被呈上桌简单一碗色泽味俱全的馄饨给迷住了。
舀一口冒着油花的热汤,味蕾立刻兴奋雀跃起来,鲜美味道让人食指大动。
他活到六岁,真连一碗普通馄饨都没喝过。
父母长期在英国,他不喜欢那边过于严肃拘谨的生活,来到榕城上幼儿园,衣食住行都被盯得紧紧,从不让吃小摊小贩上的东西。
“慢点吃。”
乔子矜笑看孩子大口吃馄饨,那贪婪的样子让人疼惜。
没几分钟,孩子的碗里见空了,他心满意足吸了一大口可乐,恳求着问:“老师,我能再来一碗吗?”
乔子矜笑了,从没见过这混世魔王这么小心翼翼的表情,当然可以。”
第二碗馄饨上桌,孩子一边吃,乔子矜一边托着下巴问他:“能不能告诉老师,为什么总是在学校里调皮捣蛋?”
这一问,好像戳孩子伤心事上了。
他咬着下唇慢慢低头,大大的眼眶瞬间染上一圈红意,豆大的眼泪像瀑布似的,连珠串掉进碗里。
乔子矜叹气,只默默给孩子擦眼泪,等他平复心情。
;他低头一个劲地抹眼泪,肉肉的小手臂遮住哭泣的眼睛,
“因为我爸妈总是不在家,也不管我,没人管我……只有我惹老师不开心,找家长了,他们才会给我打个电话……”
; ;看他一个劲往外掉的眼泪,乔子矜心都疼碎了。
在春田花花幼儿园里,她也见过很多这样的孩子,他们不是本性坏,只是缺一个能说话的人。
这晚,她静静听孩子说了很多,从馄饨店散步到附近的海滩。
俩人在沙滩上坐下,看白浪阵阵拍岸,夏天空气里充满咸味。
“每个夏天的周六晚上会放烟火,以前我买不起门票,就常跟我弟弟坐在这看。”乔子矜抱着膝盖,任海风吹乱了头发。
云小狮吃着冰棍,从她声音里听到一丝伤感,“现在也会吗?”
她涩然一笑,摇摇头,“五年前,他出了船难,在大海里失踪了。”
云小狮眼神一顿,怔怔望着她。
女人微微被风吹起的发遮住侧颜,沾染了生活的苦涩,却依旧温柔美好。
“你看海滩边上走过的每个人,他们看似是笑着,谁知道肩上压着多少苦呢。大家都在笑着,没有人放弃。”
乔子矜百般感慨,摸摸孩子的头发,看他沉默低头,只盯着冰棍化的水往地下流。
她知道他听进去了。
这孩子调皮归调调皮,却比珍珠和奶茶这些家境不富裕,但有人疼爱的孩子们来得更加成熟。
; ;“走吧,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你家阿姨们也要担心了。”乔子矜拍拍他屁股起身,给他掸干净屁股上沙尘。
回家路上,孩子一直很沉默,小手紧紧牵着她不肯放。
到家门前,乔子矜仰望这栋偌大的别墅,真是恢弘气派。
她上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房子,是五年前从江凌寒家里搬出来时。
“老师,以后还能跟你一起玩吗?”临别前,云小狮依依不舍地问她。
“可以啊。”乔子矜蹲下身,给他擦擦眼角泪痕,“老师也有两个小女儿,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常来老师家里吃饭。”
他一下被愉悦到,笑得露出两颗甜甜虎牙:“一言为定啊。”
; ;开门回家,佣人们一窝蜂涌上来,一个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天啊!我的小少爷,你到底去什么地方了!这么晚才归家!”
他头也不抬地换鞋:“自己出去逛了圈而已,急什么,你们不说,爸妈不会给你们扣工资。”
几个阿姨一愣,尴尬地站那面面相觑。
不是说不说的问题,而是家里来了个大人物……
云小狮换鞋进客厅,就被客厅坐着的身影吓住。
男人坐沙发中央,双腿修长交叠,黑色衬衫配笔挺的西裤,浑然自成的强大气场,即便他是客,也一副世界之主的姿态。
“江叔叔……”
云小狮立刻迈不动步子,一脸吃瘪站在那,很想抽自己刚才乱说话的嘴。
在遇到乔老师之前,在世界上云小狮只服他江叔叔一人。
他是云小姨的男朋友,睿智大气,学识渊博,性格又很酷,身边总有美女环绕,但江叔叔只对云小姨一心一意,真完美的男人啊。
江凌寒悠然掀眸,黑瞳掠过一脸不安的孩子。
“你怎么来了呀,江叔叔。”他撒着娇跑过去,像个糯团子压在男人腿上。
上次江叔叔来教了他下象棋,这次他要教什么好玩的东西呢?
“去哪野了?”男人唇瓣淡淡蠕动,大掌温厚盖在他头发上。
他嗅到孩子身上一股辣油味,屁股上还沾了沙子,基本能在心里确定他活动范围。
“没去哪,在学校里打球的。”他低头说。
男人心里一下了然,淡淡垂眸,合上财报:“我不教撒谎的小孩玩象棋。”
清淡一句话立刻让云小狮缴械投降,他嘟囔着“别别”,悄悄凑他耳边:
“我只跟你说吧,江叔叔,你别告诉我小姨,我跟我们幼儿园新来的老师出去玩了,她带我去了好多地方,馄饨摊、糖葫芦摊,还有沙滩,她告诉我周六沙滩上会有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