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按照乔志以往的性子，他肯定暴躁地命令她不许搬家，但此刻乔志克制住了冲动，从惊讶变为无奈：
“女儿，你如果真做好了决定，我也不拦你，身为父亲肯定不愿你活那么苦的，前二十年，爸爸也没让你过过一天好日子。”
乔子矜鼻尖一酸，能那么平静说出小白的噩耗不掉泪，此刻亲眼看到乔志的改变，她内心冲上一股暖意，瞬间溢满了眼眶。
“爸，你就待在榕城，乔家老宅的房子，离婚时江凌寒帮我从陆沉那夺回来了，给您放在这。”
她声音涩然，将带来的红色文件放在桌上，“在我走前，会把里面都布置好，让您住舒服一点。”
她不打算带乔志一同去绥城，到那里注定苦大于乐，她不想再让老人家跟着自己受苦。
乔志接过那斑驳的本子，手心温热又沉甸甸的，心头直泛酸。
他这懂事的好女儿，什么都替他打点好了，可她自己呢，她一个人在那要怎么生活，谁来照顾她？
“第二件事是我想问您的。”乔子矜把椅子拉近了些，“乔澈白，到底是谁的孩子？”
乔志呼吸一凝，愣愣看着她。
“他是江家找的私生子，他不是爸爸的孩子，也不是我的亲弟弟。”乔子矜低垂着眼睫，极力克制颤抖问，“所以他是妈妈跟江苏秦生的孩子，是吗？”
这也是让她崩溃的事之一，小白跟她非血缘关系，这彻底颠覆了她从小到大的认知。
乔志隐忍着低下头，他从没想过让孩子知道这事，所以，在乔子矜上一次见面怀疑乔澈白是私生子时，他假装惊讶不知情。
但现在都当着面问他了，乔志也编不出借口，索性坦诚道：“小白是你妈在一个雨天抱回来的，那孩子小小的像一颗猕猴桃，刚生下来没几天，她恳求我把这孩子留下。”
乔志闭了闭眼，语气沉重地道：“我当时年轻气盛，一眼就断定是她在外面有了其他男人，我婚后第一次打了她，可你妈妈那个人有多倔强，打到皮开肉绽也不肯承认那孩子到底是谁的。”
乔子矜心脏惊然，在胸膛砰砰地跳着。
“那孩子身体特别弱，还伴有先天性的心脏病，从小光治病就花了家里不少钱。当时家里穷到你妈每次都抱着孩子，去江家借钱。”乔志说起这些，脸上露出心痛之意。
乔子矜一言不发地蹙着眉眼，她能看出爸爸是深爱着妈妈的，他恨自己的无能，也恨江苏秦的强大。
“她每次拿着钱回来，我就会打她、骂她，质问是不是跟江苏秦上床换回的钱……”
乔志说到一半深深捂住脸庞，声音发抖，“我当时很自卑，真的很不是人，不会赚钱还打老婆……你妈妈会离开，也是因为受不了这种生活。”
乔子矜听得心疼，手指紧紧蜷缩在一起。
难怪她小时候的记忆里，爸爸对妈妈不好，总是呼来喝去，原来这才是原因。
乔志用几秒的时间稳定情绪后，继续说：“你妈妈离开家后，我找了人调查，慢慢查出有个女人，在一直偷偷填补我们家的债款。”
乔子矜瞳孔一缩：“谁？”
乔志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脸上：“一个叫卢七月的女人。”
她震住，张着发抖的双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卢七月跟你妈妈是闺蜜，但从没来过我们家串门。我调查过她后，发现她是小白的亲生母亲。”
“你……你是说，小白是卢七月跟江苏秦的孩子？”乔子矜惊呆在那，身体发着抖，后背一阵寒意。
“对。”
看见乔志点头，她整个人懵住，呼吸颤抖。
乔志叹息着：“我不该一直骗着你，但每次看你对乔澈白那么好，真把他当亲弟弟一样疼爱，我就没办法告诉你实话。”
乔子矜眼睫很慢地垂落，手指慢慢攥紧。
“但是江凌寒会舍身跳海去救乔澈白，是我没想到的，他竟然会去救一个对自己有威胁的人，这不像他的作风。”乔志兀自一笑，微抬起眼睛，“他挺喜欢你的吧。”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幻觉，江凌寒会让她怀上孩子就有够奇怪，他自制力那么强的人，会不知道做措施？
分明是没想过做措施，本着怀上就让她生下来的念头。
再加上听说他在游轮上奋不顾身去救乔澈白，导致木头穿腹落下重伤，乔志更能肯定，江凌寒对女儿是有情的。
她心头轻颤了颤，唇色苍白。
没有回乔志的话，她冷硬地说：“不管小白的生父生母是谁，把他带大的是我，他就是我一辈子的弟弟，谁也不能把他从我身边带走。”
“是，他们若真想带走，早就带走了。”
乔志徐徐叹气，话题绕了一圈，又回到她身上，“你真打算去绥城了，准备都做好了吗？房子、工作，现在生个孩子还得跟护士红包，处好关系，这些都做好了吗？”
“房子和工作在找了，但我拖着个孕肚只能上几个月的临时班。”她坦然地笑，眉眼清澈干净，像极了她妈妈的模样。
乔志望着有些出神，心头泛开一阵酸涩。
“爸爸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他枯木般的大手握住她，少了截手指，没多少力气，“觉得难了就回来，爸爸没几个月出狱后，再找个工作，能养活你跟宝宝。”
“找什么工作，您快60了。”乔子矜这次没挣开，垂着眼睛淡淡说，“早就是该享福的年龄了，出狱后，薄总帮我安排好了你的住处生活，我偶尔会回来看看你的。”
这孩子懂事，从小就这样善良温暖，乔志笑了笑，点头听她安排：“好，爸爸都听你的。对了，我看这小薄人就挺不错的，又高又帅，有自己的公司，对你还好，你不考虑考虑他？”
乔子矜耳朵一红，把他手推开：“考虑什么，我拖着个孩子是祸害人家，再说我对他没那个意思。”
“我看人家一点都不嫌弃你有孩子，还忙前忙后的操劳，你真应该试着跟他相处，早点把江凌寒给忘了。”
她听着，点头木讷地答应，心尖钝钝的痛着。
要把他忘记，怎么能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