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今日一切可顺利?”顾久洲像往常一样迎过来,帮谷小满除去外衣摘去发冠。
谷小满愣愣的看着他,“你今日干了些什么?”
顾久洲手上不停,没有多想,直接道:“没干什么,看看书练练字,陪大将军下了几盘棋,说了会儿闲话。”
“没去街上?”谷小满一眨不眨的盯着顾久洲,紧张的手心直冒汗。
顾久洲微微一怔,笑了起来,“你怎么对我格外好奇了,莫不是今日寿宴上有人说我什么了?”
他在回避!
谷小满的心猛地沉了下来,呼吸变得异常费力,她拂开顾久洲的手,垂着头快步走向卧房。
顾久洲跟上来,关切问道:“怎么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人太多吵得脑袋疼,我要先躺一躺。”谷小满含糊着说了句,把头埋进了枕头上。
顾久洲看着谷小满,微微蹙眉,好像出什么事了,可小满不太想说。
顾久洲轻轻脱去谷小满的鞋,帮她把被子盖好,拉下床幔,柔声道:“别睡太沉,一会儿就该吃饭了。”
“我不吃了,你们吃吧。”谷小满心累的很,只想把自己藏起来,不闻不问。
顾久洲抿了抿唇,轻轻走了出去,让坤叔去成亲王府一趟,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谷小满闷得实在受不了,才把头抬了起来,她无助的扣着枕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应该是误会吧,小五哥不是那种人,兴许他有什么要紧的事还不想让她知道也说不定,也许……
谷小满努力劝说自己不要大惊小怪,更不要随随便便就怀疑顾久洲。
顾久洲让坤叔打探了一番,心疼的抱着谷小满道:“以后这种宴会不想去就别去了,反正咱们在京城也不会待很久,没必要维护这些关系。”
“咱们要走了?我铺子还没开张呢。”想到生意,谷小满顿时急了。
顾久洲抚了抚谷小满后背道:“你忘了,等会试结束就该授官了,不管考中考不中咱们都不会一直留在京城。不过你也别急,还有一个来月呢,等铺子开起来留个人照看着应该没问题。”
谷小满放下心来,顾久洲亲了亲她的额头,温声道:“别想那么多,睡吧,明日还要早起起来读书呢。”
谷小满动了动嘴唇,想问问他宋砚秋的事,可见他已经转身去熄灭灯烛,迟疑了下,还是没问出口。
有的事一开始问不出口,越往后就越难问出口,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只要有点儿风吹草动它就会生根发芽。
谷小满开始有意无意的打听顾久洲和宋砚秋的关系,渐渐得知他们不仅是旧相识,甚至算得上青梅竹马。
顾久洲跟随父母来到京城后,拜的第一个老师不是牧元生,而是宋大学士。
他和宋砚秋自幼相识,两人还一起读书求学,和诗应赋。一个是玉骨含香、超凡脱俗的才女,一个是惊才绝艳、俊美无双的倜傥郎君,所谓天作之合,檀郎谢女,也不过如此。
甚至有传言称,宋砚秋之所以十九高龄还不肯嫁人,皆是因情系顾久洲所致。
知道的越多,谷小满这心里就越不是滋味,敢情她还成了破坏天赐良缘的挡路人,最可气的是,传言中她是个粗俗不堪的村妇,顾久洲娶她单纯是为了报恩。
觉得再这么下去没等查明真相就得把自己先气死的谷小满,准备跟顾久洲摊牌,他要是心里还有宋砚秋,那她就成人之美,天大地大,离了谁她谷小满也不会少吃一碗饭。
可还没到家门口,就见顾久洲骑上马急匆匆走了,谷小满心下一动,立刻让车夫老李悄悄跟了上去。
这一跟就跟到了城外,坐在车厢里,望着山腰石亭中那两人,谷小满的心像破了个大洞,明明已经阳春三月了,她却冷得浑身打颤。
石亭中,顾久洲拿起宋砚秋写的纸卷,翻阅片刻,放了下来,似乎被勾起了兴致,挽袖铺纸,拿起银毫,蘸足了墨,悬腕而书。
他身形挺拔清逸,如风中修竹,立于石桌旁,微微低头,挥毫洒墨,凝神书写。
宋砚秋似乎被他写的内容所吸引,从他身侧微微低下头,望了过去。
春风吹拂着她的发带,轻轻滑过顾久洲的肩头,太阳正在缓缓落山,一缕金色的光芒穿过亭畔树丛,投射入亭中,照在了他们身上。
一对璧人,神仙眷侣,真是,般配的很。
老李心惊胆战的看着谷小满发白的脸,小声道:“少当家,这几日倒春寒,风大,您还是把帘子放下来吧。”
谷小满毫无反应,只痴痴的望着亭中,老李实在不忍,轻轻伸出手拉下了车帘。
车厢里瞬间暗了下来,谷小满一动不动的坐着,想着这些年跟顾久洲的过往,在她面前,他总是山高水深,云淡风轻,不管心里有多少事都没在她面前表露过半分。
红袖添香,高山流水遇知音,他不愿同她多说,也许就是因为她从始至终都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
谷小满心里,难过极了。
但比难过更让人崩溃的是,她对这个世界的信任坍塌了。
顾久洲对于谷小满来说,不仅仅是爱人是夫君,而是她对这个世界信任。在谷小满心里,哪怕所有人都会变,顾久洲都不会变,他是真正的君子,风光月霁,胸怀天下。
可现在,谷小满的信任坍塌了,她不知道如果这世上连顾久洲都不可信,那她还能相信什么?
谷小满忽然觉得异常茫然,天地苍茫,而她不过是一缕孤魂,无枝可依,无处可去。
顾久洲回到住处,得知谷小满去了成亲王府小住,不由大吃一惊,连声问坤叔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小满脸色很不好,我也不敢多问,找人打听了一下,也没听说成亲王府有什么不妥。”坤叔皱着眉头道。
顾久洲抿了抿唇,“我过去看看!”
顾久洲刚要出门,老袁急匆匆跑了进来,“少爷,宫里捎来密信,国师在皇上寝宫逗留了一个多时辰,言谈中提到了少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