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察觉谷小满被掳走的瞬间,顾久洲就险些疯了。
若不是坤叔和沈牧洵拼命阻拦,顾久洲当即就要冲入司天监要人,因为除了司天监,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的带走谷小满。
初冬时节,白霜骤降,天地清寒。
一身黑衣的顾久洲和沈牧洵对视一眼,微微颔首,准备行动。
昨日,司天监举办了祭天大典,顾久洲打听到每年大典过后,司天监的人便将太极门一关,此处便极少再有人来。
穿过太极门进入殿内,东侧有处矮墙,可以翻入司天监后殿院落,而小满很有可能就被关在那里。
沈牧洵脚尖一点,跃上太极门侧面高墙,将绳子甩了下去,顾久洲抓住绳子爬上高墙。
两人刚一走进去,便感到了一股阴森冷寒之气,顾久洲不由抿紧了唇,小满最怕冷,被关进来这么久,一定受了不少苦。
司天监的整个布局就像一张平铺的五行八卦图,甚至院里摆放宫灯的塔座都是阵法的一部分,若是不懂阵法的人贸然闯入,不出三步,不是惊动守卫就是命丧当场。
这也是司天监在外人看来守备松懈的原因,只因它院子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守护阵。
顾久洲冷眸扫过院子里的每一处角落,瞬息之间,已经算出其中机关奥妙。只见他错步扬身,如蜻蜓点水般踏过坎位,稳稳绕过了正厅走到了东侧院墙。
沈牧洵紧跟顾久洲的踏位,也来到了东墙前。
两人越过围墙低矮处,进入司天监后殿,也不知是司天监的人对自家阵法过于自信,还是什么原因,院里竟然连个守门的都没有。
但顾久洲和沈牧洵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两人背靠背缓缓向前走去,穿过垂花门,绕过假山,看到一条长长的通道出现在眼前,两排长明灯立于通道两侧,一直往前延伸着,忽明忽暗,显得里面愈发阴森晦暗。
“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太安静了。”沈牧洵停下了脚步,迟疑的看着顾久洲,“咱们还要进去吗?”
顾久洲扯了下唇角,他当然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可小满在对方手里,他根本别无选择。
“既然来了,当然要见主人一面,走吧!”
顾久洲深吸了口气,挺直身板,昂首阔步向前走去。
沈牧洵看着他,也缓缓直起了腰背,跟了上去。
穿过长道,走过花厅,一座大殿映入眼中,一白衣男子正端坐在殿门口,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
“没想到沈冲的儿子和顾长天的儿子,关系也如此亲近。”
一句云淡风轻的话,便点明了顾久洲和沈牧洵的身份,也让顾久洲立刻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国师大人久等了,”顾久洲拱了拱手,“我来接吾妻谷小满回家。”
斐羽抬了抬眼皮,“一入司天监,死生不由己,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沈牧洵握紧了拳头,谷小满果真在他手中,偷偷把人掳走,还这般高高在上,真是岂有此理!
顾久洲抿紧了唇,拼命压下心中怒火,缓缓说道:“凡事都讲究个你情我愿,便是司天监也不好强人所难吧。”
“若我偏要强人所难,你待如何?”斐羽微微抬起下巴,轻狂,孤傲,不可一世。
沈牧洵忍无可忍,握拳冲了上去,“放了谷小满!”
“沈牧洵!”顾久洲脸色大变,急忙去拦,可沈牧洵速度太快,他伸长了手臂,却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
眼见沈牧洵朝自己挥拳打来,斐羽却面色丝毫未变,甚至连看都没多看他一眼,拿起了茶盏,轻轻抿了起来。
沈牧洵的拳头在离斐羽不到一尺的地方被一道寒光挡住了,一个不知从哪儿蹿出来的灰衣人手握长剑挡在了斐羽前,另一个灰衣人长剑一晃朝沈牧洵攻了过来。
沈牧洵急忙后退躲闪,可灰衣人把他逼退便停了下来,顾久洲困惑不解时,忽然听得一片齐刷刷的声响,似是脚步声混杂着铁甲摩擦的声音。
顾久洲扭头一看,只见数十个弓箭手骤然涌入,个个铁甲铁甲环身,手握长弓。
“我原以为你顾行之也算是个人物,没想到就这点儿本事,今晚真是无趣的很,来啊——”
斐羽轻启薄唇,弓箭手齐齐弯弓上箭,无数闪着寒光的箭头对准了顾久洲和沈牧洵。
一颗豆大的汗珠从沈牧洵额头滚落下来,他第一次无比清醒的意识到,死,原来离他这么近。
“顾久洲,你不是最有办法嘛,想想办法啊,咱们不能死在这儿!”
沈牧洵握紧双拳,牙齿打着颤压低声音冲顾久洲道。
顾久洲当然知道他们不能死,他们要是死了,谁救小满?
可问题是,斐羽他不是正常人,他从小在司天监长大,压根没有正常人的七情六欲,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弱点在哪儿?
顾久洲拼命催动着大脑,试图从所知不多的信息中找出斐羽最可能在意的一点。
可斐羽却打了个哈欠,懒懒的道:“放箭!”
刹那间,弓箭铺天盖地呼啸而来。
顾久洲和沈牧洵立刻抽出腰间软剑,顾久洲在前,沈牧洵背靠着他在后,挥剑扫开迎面而来的弓箭。
沈牧洵家学渊源自幼习武,尚且还能抵挡,顾久洲剑术虽然不错,但实战经验却不丰富,不过一会儿便有些捉襟见肘。
“当心!”沈牧洵手腕翻转,长剑在空中挽出一道剑花,帮顾久洲挡住了一支箭。
一轮箭射出,另一轮补上,十六个弓箭手,分成两排,依次交替,毫不停歇。
斐羽斜倚在主位上,冷漠的脸上带着几分看好戏的从容,静静等着顾久洲和沈牧洵必死的结局。
寡不敌众,时间一久,顾久洲和沈牧洵都有些力不从心了。
一个不小心,顾久洲被迎面而来的弓箭射中了手臂,软剑落地。
“顾久洲!”沈牧洵惊呼,边抵挡边护着他往墙边退。
顾久洲捂着肩膀,努力去捡软剑,沉声冲沈牧洵喝道:“你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