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叔看向顾久洲,为了这件铺面,少爷可没少让曹学正敲诈,费尽了心思,还不让小满知道,这到底是为啥啊?
年轻人的心思真难猜,坤叔感觉自己可能真的老了。
坤叔含糊说了句,要带谷小满去看后厨,谷小满注意力被转移也就忘了继续追问,正跟坤叔说着她的规划,忽然听到一声巨响,吓的她不由抖了下。
顾久洲急忙捂住谷小满耳朵,温声安抚道:“别怕,是在放礼炮!”
“礼炮?今儿有人成亲吗?”谷小满好奇问道,在这儿她鞭炮见了不少,礼炮却还真没见过呢。
坤叔好笑不已,“傻姑娘,成亲哪儿敢放礼炮,这是专门迎接朝廷大官才放的。”
“多大的官啊,这么威风?”
“钦差大臣,皇上钦点的,你说厉不厉害?”
谷小满激动起来,“钦差大臣,是手握天子剑可以先斩后奏的那种吗?一般不都是微服私访的吗?怎么搞这么大动静,大家要去迎接吗……”
“砰”又是一声巨响,打断了谷小满的话,也拯救了快被问傻的坤叔。
顾久洲看着明显松了口气的坤叔,很是同情,小满脑子里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连他之前都被问懵过。
坤叔这口气松的太早了,等礼炮放完,谷小满又抓着他问个没完。
“我也都是听戏文里那么唱的,真不知道,时候不早了,少爷,咱们先去吃饭吧。”坤叔忍不住向顾久洲求救,他怎么可能知道钦差大人下来视察发几份俸禄,带不带夫人啊,小满这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顾久洲开口道:“你不是要开小食铺子吗?前面不远有家老字号生意特别好,你要不要去取取经看看行情?”
谷小满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致,也不追问钦差大臣了,屁颠屁颠跟着顾久洲就往外走。
刚走到街上,他们迎面碰上了周显和周五,谷小满惊喜嚷道:“这么巧,你们也在这儿呢,正好我们要去吃饭,一块儿去吧?”
周显勉强冲谷小满笑了笑,“多谢姑娘好意,我们还有公务在身,下次一定请姑娘去我们本家开的羊汤馆尝尝,味道极好。”
谷小满点头应下,见周五一直朝顾久洲瞟,知道他们大约有什么事不方便当着她的面讲。她若是有眼力劲儿就该识趣避开,可谷小满想到了坤叔那封让顾久洲脸色难看的信,便一动也没动。
周显看向顾久洲,见他没有让谷小满避让的意思,只得道:“公子,钦差大人带了朝廷的嘉奖,顾兴洲因赈灾有功,破例推荐入国子监。”
谷小满惊讶地瞪圆了眼,赈灾的是她小五哥啊,顾兴洲又是哪根葱?
“我哥托信得过的人帮忙看了嘉奖令,上面一个字也没提到公子。”周五愤愤不平地道。
谷小满气炸了,“淇县这帮当官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吧?他们竟敢这么欺上瞒下,那个顾兴洲又是哪根葱,凭啥抢我小五哥的功劳?”
周五飞快看了顾久洲一眼,坤叔小声对谷小满道:“那个,顾兴洲是顾家三少爷,长房长孙,少爷的嫡亲堂兄。”
“你,你哥?”谷小满震惊地看向顾久洲,“这事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坤叔信里是不是说的就是这件事?”
顾久洲没有否认,谷小满郁闷坏了,“你早就知道了也不管不问,难道你就打算这么算了?把自己的功劳拱手送人?”
顾久洲不吭声,坤叔叹了口气,周五愤懑不已,周显脸色越发难看。
谷小满越想越生气,顾家简直欺人太甚,之前不管顾久洲的死活,还上门把他气的吐了血。现在更不要脸,竟然还抢他的功劳,连她都知道进了国子监就相当于半只脚踏进了官场,比起寒窗苦读数年还不一定能考中的功名来说,简直是一条通天捷径。
顾久洲能忍下这口气,她谷小满忍不了。
谷小满沉声问周五道:“那个钦差大臣现在在哪儿?”
“在启德楼,知县大人在那儿设宴给钦差大人接风,顾兴洲就跟在钦差大人身后,舔着脸被人恭维几句,就真当自己是义薄云天的大英雄了,真不要脸。”周五十分不满地讥讽道。
周显怒瞪了周五一眼,低喝道:“公子和姑娘面前,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闭嘴!”
谷小满瞪了周显一眼,“咱们都被人欺负到脸上了,你还讲什么规矩?周五,走,带我过去!”
谷小满执意要去,坤叔和周显不敢硬拦,周五根本不想拦,顾久洲见状,不得不开口道:“小满,别去!”
谷小满看向顾久洲,沉声道:“小五哥,我知道你淡泊名利可能不在意,可我在意。咱们是人又不是王八,没得被人欺负成这样都要当缩头求平安,若事事都要忍,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周五忍不住拍手赞同,小满姑娘说的对,小满姑娘说的好,小满姑娘说的呱呱叫。
周显狠狠踢了周五一下,臭小子,那是钦差大人,闹大了大家脑袋都要搬家的,再说圣旨都下了,这是一拍脑袋冲上去就能改变的事吗?
顾久洲若说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他不在意朝廷嘉奖,也不在意什么国子监的名额,但他在意大伯的做法。
如果大伯一开始就直接告诉他,让三哥跟着他去常州府是为了赚些名声弄些好处,他也不会拒绝。
但大伯什么也不说,暗里却把他做过的一切悄悄抹去,甚至还移花接木,把功劳都算在了三哥头上,着实让他心寒。
所以他在得知来的钦差大臣是徐颉文时,也没有提醒大伯这位徐大人其实大有来历。
现在见小满为他抱不平,甚至还想去找徐颉文质问,顾久洲心里那点儿在意也就荡然无存了。
“小满,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对我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顾久洲轻轻掰开谷小满因为生气而握紧的拳头,微笑着道。
谷小满甩开顾久洲的手,没好气地道:“说人话,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