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平怔了下,伤心地看着谷小满,“主子,是不是我哪儿做错了?还是我哪儿惹你不高兴了?”
谷小满怔住,小平越发委屈不安,“我知道我嘴快,也不够聪明伶俐,可我都跟了你这么多年了,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咋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嘛……”
“停,你先停一下!”谷小满急忙打断小平,无语问道:“我是放你自由,不是要赶你出门,你这是干嘛呢?”
小平抹了抹眼泪,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要把我赶出去呢,我们当丫鬟的,除非主子不要,否则绝对不会走的!”
谷小满嘴角抽了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别人手中,有啥好自豪的?
可小平就是自豪,作为谷小满身边唯一的大丫鬟,她觉得自豪的很。
“我就愿意给主子当一辈子丫鬟,跟着主子学本事,我这个差事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主子,当初咱们就说好了,只要我不想嫁人,你绝对不勉强,会把我留在身边一辈子!”
谷小满好奇,弱弱问道:“你还真打算一辈子不嫁人?”
小平头一抬,脖子梗的笔直,“嫁人有啥好的?伺候人家一家老小,看人家脸色,既没月例银子还学不到本事,出门在外,还得顶着夫家名号。生不出孩子要被骂,光生女儿也要被骂,还得学着大度,容着男人三心二意,甚至给他们纳妾找相好。”
“我跟在主子身边,吃喝不愁,绫罗绸缎、金银首饰应有尽有。出去外面,人人敬我一声‘平姑娘’,谁也不敢欺负了我,怎地不比嫁人靠男人强?”
“再说,主子待我好,家里人都待我跟亲人一样,我自己放着好好的家不待着,非得跑到别人家天天讨好,我脑子有没有坏掉,凭啥?”
谷小满听得傻了眼,原以为自家二姐都已经是女中豪杰了,没想到小平这个小丫鬟才是真正的强人。
可谷小满还是忍不住问道:“若是将来你碰到一个情投意合的呢?若他各方面都很出众,对你特别好,你又特别喜欢他呢?”
“再出众能有你出众?对我再好能有你对我好?在我眼里,啥样的男人都比不上主子!”小平斩钉截铁道。
谷小满吓了一跳,忍不住抱紧自己,小声提醒道:“小平,我喜欢的可是男人。”
这孩子,不会是对她抱有啥不切实际的幻想吧?
小平不解道:“我知道啊,主子跟大人情比金坚,是世间少有的一对好人。”
谷小满懵了,她发现自己真是不了解小平,起码她现在就有些搞不懂她心里咋想,“小平,我会老,也会死,万一,我说万一我英年早逝,你身契还在我手里,没有自由,怎么办?”
哪知小平想也不想便道:“按照律法,主死随子,你要真是活不长,那我就跟着少主子呗,咱家臭臭跟我亲着呢,不会不要我的。”
听到小平说到她的名字,臭臭咿咿呀呀嚷着冲她伸出了手,小平高兴地抱起臭臭,冲谷小满笑着道:“主子,看见没?臭臭多聪明,知道我说她呢,等咱家臭臭长大,我就不跟你了,我要跟着小臭臭,她天天乐乐呵呵的,不像你整天东想西想个没完,累人的慌。”
谷小满……
她这是被嫌弃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可这后浪还没涨起来呢,她这个前浪就要被拍死在沙滩上了?
郁闷的谷小满写信向顾久洲求安慰,随着公主风光大嫁,顾久洲在朝堂之上的地位也逐渐稳固。
所有人都清楚,以前的顾久洲虽然十分优秀,可背后靠的还是沈冲和牧元生,以及和皇上的旧时交情。
可现在的顾久洲,在经历了赈灾、御敌、修河、查贪腐,尤其是主办公主婚事后,让从下而上的朝廷官员都彻底看清了他的能力。
如今的他,不管是民间声望,还是朝堂地位,都彻彻底底坐稳了。
甚至他还隐约成为朝堂之上革新一派的中流砥柱,而这一年,他才不过二十四岁!
对于这样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年轻尚书,所有人都十分好奇,不管在哪儿,都有人议论顾久洲,注洲府则更甚。
听到人们议论顾久洲的仕途,好奇他的家庭,赞美他的风度,垂涎他的俊美外表,谷小满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坐拥宝山的富豪,腰杆硬的令人嫉妒。
而远在汴州府的顾久洲,此刻却正在茶楼听说书人讲谷小满。
腊月将至,年关临近,已经去户部上任,被一大堆陈年老账搅的脑仁疼的顾久洲,经牧元生指点,请了几个经验丰富的户部老吏去茶楼放松,顺便沟通沟通感情,请他们指点一二。
北风乍紧,第一场雪从天而降,纷纷扬扬飘落在了地上,炭火烧得暖日融融的茶楼便成了爷们消遣的好去处。
顾久洲和几个同僚坐在长田街最出名的茗香楼里,偌大的茗香楼楼上楼下座无虚席,跑堂的提着热气腾腾的铜壶跑上跑下,踩得木楼梯咚咚作响。
听书、吃茶、玩关扑,天南海北扯嘴皮子,小贩们托着瓜子蜜饯穿梭其中,卖唱的瞎子一把胡琴拉了一晌午也未停歇过。
这种只有在京城才能看到的热闹,让顾久洲忍不住暗暗感叹,若是什么时候能在注洲府看到这样的太平盛世,那就好了。
正在这时,便听到楼下说书人堂木一拍,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说起那注洲知府谷小满,那可是咱们天元至今唯一一个女知府啊,正儿八经的两榜进士出身,不管是文治武功还是学识品性,那可都是一等一!”
“可你们里面大多数都没见过这位女知府长什么样吧?我,见过!我不光见过,还跟她一起喝过酒呢!”
此话一出顿时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
说书也有说书的讲究,一般不会当众议论当朝官员,这谷小满虽然不在朝廷,可她夫君顾久洲却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呢。
当众议论她,说书人怕是酒喝多了,有点儿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