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久洲不解地看着坤叔,坤叔连声道:“小满就是小孩心性,跟姓沈的能玩到一块去,压根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今儿还跟我打趣说,沈牧洵见有人卖身葬父就想把人买下来,将来他家肯定得给他建个大院子,不然他见一个买一个,院子小了可放不下。”
“你说说,要是小满对沈牧洵有半点儿男女之情,她还能那么笑嘻嘻的打趣?少爷啊,你仔细想想,小满那么聪明的人,真会喜欢沈牧洵那么笨的?她那么怕麻烦,真会想嫁到沈家那种人多事杂的人家?”
顾久洲怔住,他忽然意识到自己错的离谱。
坤叔见顾久洲听劝,不由松了口气,决定再接再厉,“少爷,你听我一句劝,小满对你真的不一样。你的喜好她都留意着呢,你好好想想,就算这几天你们吵架了,每天饭桌上是不是还有你喜欢吃的菜?”
顾久洲想了想,惭愧不已,小满的心胸宽广远胜于他。
“少爷,老爷不是总说什么花开堪折什么的,你俩才是你有情她有意,你为啥不主动点儿,赶紧跟小满把婚事办了,我也好早日抱小少爷啊!”坤叔舔了舔嘴角的泡,把他急的吆。
顾久洲叹了口气道:“我的确对小满有意,可我对不起她甚多,若不是我,她也不会受那些苦,她娘更不会……”
“哎呦,我的少爷哎!”坤叔急忙打断顾久洲,“你又把所有事往自己身上揽了,你说说你,你又不是神仙,又不是能掐会算,咋能管得了所有事呢?”
“那坏人作恶,跟好人何干?总不能坏人做了坏事,都是好人没有预料到的过错吧?”
“少爷,你可别钻牛角尖了,等你想明白,那黄花菜都凉了。听我一句劝,抓紧把婚事办了,赶紧生个小少爷是正经的。”
……
顾久洲听得头皮发麻,这一句两句还是至理箴言,可一箩筐只能是绕耳魔音了。
“我知道了,知道了,我保证不跟小满怄气了,等她娘三七,我一定会陪她回去……我保证,保证……你放心吧,知道了……”
在得到顾久洲一连串保证后,坤叔满意的走了。
晚饭时分,谷小满照例跟坤叔分享着今日的见闻,她和沈牧洵把淇县的大小饭馆都罗列出来,按照距离和口味分成七组,一组接一组试吃,今天吃到了第三组——羊肉。
“我发现街上绝大部分都是以卖羊汤为主,有的甚至只卖羊汤,生意红火的一天能卖几百碗,差的也能卖个三五十。”谷小满咬着筷子道:“也不知道我卖羊肉串他们吃的惯吗?”
坤叔鼓励道:“肯定吃的惯,你烤的肉串香的很,我都吃上瘾了,他们只要尝过肯定就会再来的。”
“如果只有烤肉串,没吃过的食客会犹豫,不如加上羊汤一起卖,比较稳妥。”顾久洲努力维持着表情,让自己的插话显得随意自然,仿佛这几天的冷战从没存在过一般。
谷小满见顾久洲终于跟她说话了,不由高兴坏了,连声问道:“小五哥,你不生我气了?我就知道,我家小五哥宰相肚里能撑船,心胸宽广似海宽……”
顾久洲傻了眼,“你以为我这些天是跟你生气?”
“不然呢?”谷小满眨巴眨巴眼,“你难道不是因为我让沈牧洵去顾家胡闹生我气了吗?不然你为啥这几天都不跟我说话?”
顾久洲忍不住想笑,“明明是你见了我就跑,怎么现在反倒怨起我来了?”
谷小满嘻嘻一笑,“我不是怕你生气嘛,上赶着往枪口子上撞,我才没那么傻呢。”
顾久洲扶额笑了起来,他真是永远也猜不到小满的心里在想什么。
莫名其妙的冷战结束,可谷小满和顾久洲之间却难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因为她忙着跟沈牧洵试吃探店准备开业。
顾久洲除了傍晚能抓住谷小满,拉她读书练半个时辰字外,竟找不到别的机会跟她单独相处,眼睁睁看着沈牧洵跟她越来越亲近,只能自己暗暗着急。
沈牧洵从外面回来,手舞足蹈的对老翁道:“阿翁,我们今儿碰到一个卖荞面的,小满买了一袋说要做搅团,萝卜缨浆水搅团!”
老翁有些吃惊,“她连浆水也会弄?”
浆水是西北常吃的一种菜,一般用荠菜、芹菜或者萝卜缨腌制,把菜洗干净切成丝放入陶罐,倒入煮沸的面汤,放凉后加点发面引子,盖盖放上四五天就能吃了。
虽然做法很简单,但因为特殊的发酵酸味没吃过的人可能不太习惯,老翁在淇县从没见过人吃浆水,也不知谷小满从何处学来的。
沈牧洵得意洋洋,“厉害吧,小满会的可多了,她还会烤羊腿呢。那坛浆水她刚来清化里就腌上了,现在吃味儿正好,你不是最爱吃浆水搅团嘛,我跟她说好了,让她多做点儿送过来。”
老翁慈爱地笑了,“少爷心真细,连老奴喜欢吃的都记得这么清楚。”
“阿翁为了我一把年纪还出来受苦,我若连阿翁喜欢吃什么都记不住,那也太没良心了。”沈牧洵揽着老翁脖子,信誓旦旦地道:“在我心里,阿翁才是除了我娘最亲的人,比我爹亲。”
老翁哭笑不得,“不可浑说,生养之恩大过天,我一个老奴才如何能跟大将军比较?大将军放你出来历练那都是为了你好……”
沈牧洵捂着耳朵,连声道:“阿翁你又来了,我累了,回去睡会儿,等小满把搅团送过来了再叫我!”
说着,沈牧洵便一溜烟跑了。
老翁叹了口气,这傻孩子,都好几年了,还为大将军把他赶出门的事耿耿于怀呢,却不知大将军这么做的良苦用心啊。
老翁轻轻拍了下手,一道黑影突然出现,躬身立在他面前。
“查的怎么样了?那三人的身份可有疑点?”老翁压低声音问道,只有少爷那样的单纯的性子才会以为大将军把他扔出来后就不管他了,堂堂沈家嫡子身边怎么可能没有暗卫呢。
黑影轻声答道:“并无,这是顾久洲三人的查探记录,请陈公过目。”
老翁接过黑影递过来的纸条,仔细看了看,取来火折子烧了,正准备让黑影退下,见他面露迟疑,不由追问道:“可还有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