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小满扯了下嘴角，“反正是赔，那还不如赔个痛快！他们不就想砸了咱们招牌，毁了咱们的名声吗？那我就让大家伙自己进来看进来尝，咱家的饭菜到底是什么样，不是钱家人说了算！”
“对！是非公断自在人心，咱们就让大家伙自行评判！”沈牧洵抚掌大笑：“谷小满，真有你的，我太喜欢跟你一块儿做生意了！”
谷小满一巴掌狠狠拍了过去，“银子都要赔干了，就你这个傻的还笑的出来，赶紧出去吆喝！三壮，带人收拾，放花瓶的地方给我摆上花，挂上红绸，怎么喜庆怎么来，谁也甭想看咱们笑话！”
同福食铺门口，众人围着沈牧洵和二壮不停问道：
“真不要钱啊？”
“真有螃蟹吃？”
“你们的饭菜不会真有问题吧？不然为啥不要钱呢？”
“不会我们吃完了，你们又逼着我们掏钱吧？”
……
沈牧洵和二壮嘴皮子都快说干了，众人还是将信将疑，没一个人进店。
沈牧洵脾气上来了，抹布一甩没好气骂道：“要不是钱家那帮王八蛋毁约，谁会把那么贵的螃蟹免费给你们吃？我可告诉你们，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你们爱吃不吃，不吃走人，别堵在门口影响我们做生意！”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得尝尝！”
一个大叔蹿了进去，速度快的像偷食的老鼠。
“反正我身上没一文钱，我不怕！”
嗑瓜子的大婶扔下瓜子皮，也冲了进去。
……
一刻钟后，沈牧洵和二壮死死抱住门框，扯着嗓子嚷：“别挤，别挤，再挤门都要掉了！”
“那个抱小孩的嫂子，你别光自己跑啊，孩子还在外面呢！”
很多年后，说起这年重阳节，淇县还有不少人津津乐道，同福食铺的螃蟹啊，做的是真好吃！
可眼下，谷小满却愁到掉头。
敞开大门请人免费品尝，虽然避免了同福食铺的口碑被钱家人败坏，但依然无法改变惨赔的现状。
更别提冯瑞和冯贵受伤，暂时无法复工，后厨严重缺人手；大壮和那一车菜还被扣押，需要托人打点领回；砸碎的花瓶，摔破的桌椅板凳都需要修补……
而账上一文不剩，还欠着外账五两七钱，谷小满拉开抽屉，把找零的钱细细数了两遍，也只有二两三钱十二文，勉强够明天的采买。
明天要是赚不到三两，后天连周转的钱都没了，开店不到一个月，就要面临关门危机，谷小满合上账本苦笑不已。
坤叔看的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忙端了碗面放在谷小满跟前道：“小满，你都一天没吃饭了，先吃口面，吃饱了咱们再一起想办法。”
“姐，你别发愁，我这儿还有钱，给你用。”三壮从怀里摸索出来一个钱袋，塞到谷小满手里，压低声音道：“这是我偷偷攒的，你别让我娘知道。”
“大哥那边，我来想办法，你也别操心了。”二壮放下托盘，递给谷小满一杯茶，“有事大家一起扛，你别总想一个人跑在最前面，你看看你嘴干的都起皮了，先喝杯茶润润嗓子。”
沈牧洵大大咧咧地道：“才多大点儿事啊，至于愁眉苦脸嘛，小爷有的是银子，需要多少，你说个数，我这就回去找阿翁要。”
谷小满看着他们，鼻头有些酸，心里却格外暖。
吃完面，放下碗，谷小满抹了抹嘴，站起身来，“放出话去，同福食铺幸运大抽奖，充值一百文送抽奖券一张，多充多送，头等奖一年内免费任吃！”
众人大吃一惊，沈牧洵稍稍一想，拊掌赞叹。用这个法子，不愁没人充钱，只要不断有客人充钱，铺子就能很快恢复运转。
扫了眼欢欣鼓舞的众人，谷小满翘起了唇角，只要人心不移，再大的困难她也能撑过去。但当视线不经意瞟到冯贵时，谷小满心里一沉，希望只是她想多了，冯贵的神情看着似乎有些不对。
顾家，贾氏听到红蕊说同福食铺非但没有声名狼藉，反倒还借着免费品尝一事，大大扬了名。现在又推出什么抽奖，引得众人趋之若鹜，同福食铺门庭若市，生意比之前还红火了几分，不由气地摔了茶盏。
红蕊暗叹了口气，忙上前劝道：“夫人切莫动怒，当心伤了身子。”
贾氏气呼呼地骂道：“钱家那两个狗东西呢，当初口口声声说绝不会出岔子，跟我百般讨要好处，现在弄成这副鬼样子，怎么连人影都没了？”
“钱建才本来打算报官，利用官府压制同福食铺，可，可，”红蕊吞吞吐吐不敢往下说，气的贾氏狠狠掐了她一把骂道：“小贱蹄子，你少给我来这套，赶紧给我说清楚！”
红蕊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钱家听闻五少爷剿匪大获成功，回城在即，就，就打了退堂鼓，连，连夜跑了。”
贾氏气炸了，狠狠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俩没盖子的王八，缺心眼的鳖孙，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竟敢哄骗老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红蕊，去，拿上老爷的帖子去衙门报案，就说，就说钱家骗了咱家钱，让齐知县抓他们坐牢去！”
红蕊暗暗叫苦不已，小心翼翼劝道：“夫人，这事儿闹大若是让老爷知道了，定会跟您发脾气，上次老爷说不许再找五少爷麻烦，您还是——”
“啪！”
贾氏一巴掌扇过去，打的红蕊眼冒金星捂着脸倒在地上。
“好你个贱蹄子，现在连你也敢教训我了！我要怎么做，还用的着你来教？”贾氏打完还不解气，又狠狠踹向红蕊骂道：“顾长春那个窝囊废怕顾久洲，老娘不怕！顾久洲害死我儿子，我就要让他身边的人都不得安宁，我要让他众叛亲离，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红蕊强忍疼痛拼命蜷缩着身子，看着癫狂狠厉一脚又一脚踹向她的贾氏，心一点点沉到了谷底。
她把夫人当主子，当天当神捧着供着；可在主子眼里，她就是一条可以随意打骂的狗，一团可以随意揉捏的泥。
摊上这样的主子，她就算再忠心耿耿，又会有什么好下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