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志找到徐清安,看着忘了自己身份,整天只会坐在门口织鱼网,半天一句话也不说,被村里人当成傻子的徐清安,徐有志感到了莫大的兴奋。
他想到了一个绝佳的法子,冒充徐清安,夺取徐家大权,彻底扬眉吐气,改变自己和子孙后代的命运。
徐有志把徐清安带回了家,仔细观察他的言行举止,模仿他的字迹,精心准备了一年多,方才启程赶往青州。
为了以防万一,徐有志离开前还命手下将徐清安锁了起来,把钥匙带在自己身上。
林庆安找到徐清安时,他已经被锁在地牢里快一年了,瘦的皮包骨头,须发黏在一起,满身污秽,浑不似个活人。
最令人唏嘘的是,老太爷派人调查当年徐清安失手杀人一事,结果发现被他误杀的那个人根本没死,只是假死过去。
徐清安出海后,那人还曾来徐家闹过,嚷着要徐家赔钱,说徐清安把他头打破了。
这些都是坤叔信中告诉顾久洲和谷小满的,坤叔此番怕是被憋坏了,一向寡言少语的他,竟写了厚厚一沓信。
坤叔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都告诉了顾久洲他们,信中还提到,徐老太爷见到徐清安后,情绪激动,吐了血,身子很不好。
可也有个好消息,徐清安亲眼看着徐老太爷吐血昏迷,竟恢复了些许神智,放声大哭喊出了爹。
徐老太爷的信都是让别人代笔的,信中却对自己吐血病重一事只字未提,只说找回了真正的徐清安,徐有志和那些不安分的徐家族老他都处理好了,徐家一切安好,让顾久洲和谷小满不要挂心。
信的最后,老太爷叮嘱顾久洲好好照顾谷小满,说他已经让林庆安和坤叔启程返回注洲,徐家三位族老同行,带着徐家掌印,他们会在注洲替老太爷传印,让谷小满成为青州徐家真正的家主。
老太爷的信让谷小满心里沉甸甸的,老爷子这封信几乎相当于遗书,可她却根本没怀孕,这么欺瞒一个垂危老人,她心里实在是难受的紧。
顾久洲此刻不仅是难受,简直是扎心。
徐清安的信很短,字迹十分工整,可言辞混乱甚至还有些颠倒,从头到尾,都是在向顾久洲表达愧疚。
如果死能够恕罪,徐清安宁愿立刻死去,可老父亲面前还未曾尽孝,罪孽尚未恕清,他不敢死。
“过去了,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谷小满握紧了顾久洲的手,笨拙地安慰着他。
顾久洲抱紧了谷小满,把头深深埋在她的脖颈间,眼泪从眼角缓缓落了下来,为小舅舅,为外祖父,为徐家,也为自己。
小时候,总会对未来有很多期待,可长大后,却发现未来不过是一个又一个难关。
幸运的是有人能陪着自己一起走,再难的路也总会有些许甜,就像谷小满对于顾久洲,便是上天的垂怜。
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谷小满的算盘也打个不停,再过几天,注洲府债券的第一个付息日就到了,这可不比存款,是很大一笔利钱。
谷小满必须保证每一笔都是清清楚楚的,她得用实力让所有买了债券的人看见,他们的债券不是骗人不是抢钱,只要买了债券,账上就一定会分到银钱。
像涂家这种买了二十万的大户,谷小满跟顾久洲商量,让府衙直接派人把利钱给他们送过去,响鼓得用重锤,她谷小满的银子撒出去响声自然是越大越好。
一箱箱的银子送到了各家手中,所有人都有些懵,顾久洲真的说话算话,真的给钱。
如此几日,待第一月债券利钱发完,来主动买债券的人就多了起来,原本计划发行到过年的债券,第二个月竟然都卖完了。
银子凑齐了,顾久洲开始处理注洲府的其他事务。
财政农商、城建教育,注洲府比起其他州府都差的太多了,顾久洲之前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现在人也有了,钱也有了,终于可以甩开膀子好好干了。
顾久洲忙的脚不沾地,谷小满忙的地不沾脚,只有牛婶子一个人在发愁,大壮媳妇快来了,徐家的人也快来了,谷小满养胎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安排啊?
被牛婶子拦下,狂轰乱炸了一通回到屋里的顾久洲,见谷小满还在老神在在打算盘,不由有些头疼。
自从弄了这债券后,媳妇都快长到算盘上了,以前回来还能拉拉小手蹭蹭小脸,说点儿家长里短,现在每天回来,媳妇都在打算盘。
“小满!”顾久洲走过去坐在谷小满旁边,温声劝道:“你别算了,银子够用。”
谷小满抬头看了顾久洲一眼,笑了笑道:“你回来了,我正盘算怎么用债券赚钱呢。”
顾久洲傻了眼,债券不是官府借钱的凭证吗,怎么还能赚钱?
顾久洲凑过去看谷小满的账本,只见上面画着表格,写着日期、数值、比例什么的,还画了几条弯弯曲曲的长线。
“这是啥?”顾久洲指着那长线问道。
谷小满快速拨打完最后几下数,解释道:“这是债券流通曲线,小五哥,现在市面上债券涨疯了,我投进去一万本金,不到一个月就赚了一千两。”
顾久洲有些发蒙,一千两,他一年的俸银还不到一千两呢……
小满就这么拨弄了几下算盘珠子,就用债券赚了一千两,看来赚钱的天赋,他是真没有。
谷小满告诉顾久洲,债券发放后不久,她的人就发现有人开始在市场上炒卖债券。不是旁人,正是那些被顾久洲逼着买了巨额债券的名门世家,他们开始想尽办法鼓吹债券的好处,想把债券往其他州府转卖。
持有债券的商家发现其中有利可图,便趁机加入,水涨船高,不管什么东西,只要大家抢着买,就一定会涨价。
债券也是一样,眼看着黑市上债券一天一个价,谷小满忍不住出手了,从自己的私房钱里陆续投了一万两进去,迄今为止已经赚了一千多两。
“这样下去是好事还是坏事?”顾久洲有些不安,债券本身并不值那么多钱,可现在却被炒到了这么高的价格,虚高的亏损谁来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