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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颗糖丁诺把李春香给打了。
意识到这个事情的时候,我的心情十分平淡。
她们狗咬狗是早晚的事,早在李春香联合丁腾飞给我下药的时候,我就已经不把她当妈了。
她现在被怎么对待,都和我无关。
我本身就是一个狠心的人,况且,我也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不珍惜。
李春香似乎意识到丁诺在给我打电话,朝着我崩溃地喊:“小辞,小辞,妈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妈吧,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十月怀胎把你生下,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们两个更亲近了!”
“小辞,我保证,只要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以后肯定会对你和小宇好的,你快过生日了是不是?等你过生日,妈给你买蛋糕,买新衣服,我还给你买糖吃……”
她崩溃地喊着,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我几乎能想象到她的表情,此时此刻一定是痛哭流涕的。
我一时间有些恍惚。
她说的这些东西,都是我小时候最奢求的。
就算我爸和我妈没离婚的时候,他们两个也不疼我。
我没有穿过一次新衣服,都是捡别人剩下的,过生日的时候顶了天吃一个鸡蛋,蛋糕和零食都是没有的。
我记得,当时村里面流行棒棒糖,几乎每个小孩子上学都会带一个。
我从来都没有吃过,每天都羡慕地看着那些孩子。
他们吃的糖果有不同的口味,什么牛奶啊,苹果啊,我听都没听过,我甚至无法想象这些味道是什么样的。
于是我求了他们很久,他们被我缠得不耐烦了,就答应我,如果我考上了第一名,就给我买一个。
然后我努力地学习,终于考上了,可没有人记得这个诺言。
我提醒了他们好多遍,最后是我爸不耐烦了,给了我一个嘴巴,恶声恶气地对我说:“就你是个讨债鬼!一分钱不赚,还净想着吃好的!”
我挨了一顿打,换来了一颗棒棒糖。
后来我去了解,这棒棒糖,也才几毛钱一个。
我爸平时喝的一瓶酒,都要十几块了。
那是我来之不易的棒棒糖,我欣喜若狂地带到学校去,每次同学拿出来的时候,我就也拿出来看看,可我从来都不吃。
我只是不知道在向谁证明,他们有的我也有。
也是有人疼我的。
可直到最后,这颗棒棒糖我也没机会吃。
因为……地震来了。
我去县城里采购资料,和很多人一同埋在废墟底下。
我也是在那个时候遇到阿舟的,他为了保护我受伤了,我们一起被埋了三天。
他浑身都是血,我怕他死了,我就把那颗棒棒糖给他吃了。
他吃的过程中,我一直问,棒棒糖是什么味道的?好吃吗?
他竭尽所能地和我形容棒棒糖的味道,也要给我吃,可我拒绝了。
糖就那么小一个,我怕我吃了,他就吃不饱了。
阿舟说,等我们被救出去了,他就给我买一罐棒棒糖,让我吃个够。
后来,终于有人来救我们了。
阿舟因为伤势太重,连夜被转移走了。
未来的几年里,我再也没有遇到过他。
也没有再吃过棒棒糖。
后来我长大了,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我去买了一颗。
我这才发现,这糖,其实不算好吃。
有一股劣质的糖精味,可却是我年少时奢求了无数时光的梦。
现在骤然听李春香说起,我都觉得痛苦。
我喃喃地问她:“我是你亲生的吗?为什么我只是想要一颗几毛钱的糖,你都不肯给我买呢?”
李春香的嚎哭声顿时停住了,她似乎愣住了,我以为,她是在为以前的事情觉得愧疚。
可没想到,她却反驳了我一句:“你怎么不是我亲生的呢?”
我顿时从那痛苦当中抽身出来,我微微拧着眉头,为什么……李春香对这句话的反应,那么大?
这是一个正常母亲该有的反应吗?
我恍惚之间,想起了路诗说的话。
路诗说,我和小宇长得一点都不像。
是啊,我不仅长得不像小宇,也不像我爸和李春香。
难道我真不是她亲生的?
不可能的,我从小就是在那山村里长大的。
如果我不是亲生的,肯定早就有风言风语传来了。
应该只是我多心了。
我收回了那一丝感怀,淡淡地和李春香说:“算了,我早就过了爱吃糖的年纪了。”
李春香这才如梦初醒,她继续疯狂地求我:“你看在我们母女一场的份上,就放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小辞,你不想妈妈吗?我,我去看看你好不好?”
我笑着问她:“李春香,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两个,已经断绝母女关系了。”
这句话如同绝杀,我听到李春香痛苦地嚎哭,丁诺歇斯底里地辱骂:“宋星辞!你连你亲妈都不管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死她!”
“随你。”我没什么表情。
“宋星辞!”李春香不跟我装苦情了,“你怎么就这么狠心!我好歹是你妈啊!”
“你当初抛下我的时候,有觉得自己是我妈吗?”我反问。
李春香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我果断地挂了电话。
我走到屋子里,打开了尘封已久的柜子。
那柜子空空荡荡,只有一罐子糖。
我从中拿出一颗,剥开。
苹果味的,和我当初给阿舟的一模一样。
我尝了一口,低声嗤笑:“难吃。”
直到后来,我再次遇到阿舟,他都没有给我买一罐子糖。
也是,那对他来说,毕竟只是个不值得放在心上的小事。
我不知道我的郁闷情绪从何而来,只知道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依然未曾消散。
我抓了一把糖放在口袋,然后带着去公司了。
谢淮似乎还在为昨天的事情和我闹脾气,他面不改色地走进了办公室,还叫走了唐棠。
我依旧隔着一扇玻璃门,看他们两个浓情蜜意。
我毫无反应。
只是从口袋中摸出一颗苹果味的糖,将其放在口腔,感受着那廉价的糖精味。
不多时,谢淮从办公室走出来了,他盯着我桌上的糖纸,突然愣住了,神情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