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沈衍之的手悬在半空中，他像是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不可置信的问，“什么？”
这次我不再理会他，转头走了。
没有任何的犹豫，我变卖掉沈衍之给我的房和车，带着所有的钱离开。
到了海城，第一件事就是买了一个超级大的别墅。
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在这个世界存活多久，但至少我想剩下的时间都是快乐的。
在这里待了一个月，我交到了第一个好朋友。
小七是一个身患重症抑郁的女孩儿，我和她因为一起救助了一只小猫结缘。
更巧的是，她就在别墅外的那条街的咖啡厅上班。
所以我每天没事就会去咖啡厅坐坐。
“富婆，你都不用上班的吗？”小七将一块小蛋糕放到我面前，瘪了瘪嘴坐到我对面。
店里的客人很少，所以经常都冷清得不行。
我勾唇一笑，看向她，“都是富婆了，还上什么班？”
“我很仇富的，少炫耀。”
小七开玩笑的说完，起身继续去忙了。
就在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低头一看屏幕上赫然显示“沈衍之”几个大字。
沉默片刻后，我选择了挂断。
可他却不依不饶的再次打了过来，直到铃声第十次响起。
站在前台的小七忍不住问,“你对象？实在不想接就拉黑嘛，哪有那么麻烦？”
我觉得她的建议很不错，所以将沈衍之拉黑了。
-
可当天夜里，我还是接到了他的电话。
沈衍之换了个号码打过来的时候，我正和小七坐在沙发上喝酒。
“房子卖了？”
我不悦的反问，“怎么？后悔判给我了？”
电话那头一下就安静下来。
半晌。
“姜秋月，你说你要死了，是怎么会回事？”
真是奇了怪了，离婚的时候看他挺果断的，怎么离婚后反倒磨磨唧唧的了？
“如你如闻，说不定哪天我就死了。”
“沈衍之，你要是准备随礼现在就把钱打过来，不然别他妈来打扰我。”
说完这句，我直接挂断电话，删除拉黑一气呵成。
再抬眸时。
只见小七端着酒杯怔愣在原地，她不可置信的问，“你要死了？”
看着她呆呆的样子，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自顾自的端起酒杯和她的酒杯碰了一下。
坦然的回答，“是啊，我快死了。”
6.
沈衍之出现在我家门口的时候，我跟见了鬼一样下意识就要关门。
他伸出手一把撑住门框，有些焦急的说，“姜秋月，我想和你谈谈。”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我说着用力的将门一关，本以为沈衍之会放开手的，结果他不仅没放还被门硬生生夹了一下。
看着他红肿的手背和痛苦的神色，我还是把他放进来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不耐烦的说着，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今天和小七约了去爬山，可不能迟到了。
沈衍之抬眸看向我，那双好看的眸子里蕴含着很多很复杂的情绪。
“三分钟，不说我就走了，我还约了人呢。”
“男的？”他忽然问道。
突然这么问让我有些莫名其妙的，别说是男的，就算我约的人妖也和他没什么关系吧？
我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还剩两分钟。”
可能是过去五年我对他从来都是耳侬软语，从没这么强势过，所以沈衍之看我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问道，“这是你欲擒故纵的把戏吗？”
听到这儿，我真的有被气笑到。
“沈衍之，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能自恋到这种程度呢？”
“实在不行你现在就可以当我死了，赶紧离开我家行不行？不然我真的要报警了。”
本以为他会暴跳如雷又或者很不耐烦。
谁知沈衍之瞬间眼眶就红了，声音哽咽的说，“所以……你真的要死了？”
“跟我回去，生病了我们就治。”他急切的说着站起身，就要来牵我的手。
我惊恐地看着他，往后退了一步。
“阿月，听话。”
这个昵称他叫了我五年，可我已经很久很久没听他这样叫过我了。
以至于再听见的时候，我还以为沈衍之是在喊别人。
我叹了口气，无奈的说，“我不知道你要搞什么，但是我真的不想见到你。”
“沈衍之，我都快死了，你就不能让我清净点儿？”
闻言他卸力的垂下手，一种颓败的气息将他笼罩。
沈衍之扯出一抹苦涩的笑，“你就这么讨厌我？”
“对，我就是这么讨厌你。”我毫不犹豫的回答，然后继续说，“你说你现在才发现爱的人是叶思思，那也不晚。”
“我已经成全你们了，她也愿意和你在一起，这不就够了吗？”
“不够！”
沈衍之忽然怒吼一声，随后又收敛了怒气，声线低哑，“阿月，我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
“……”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小七打来的电话。
沈衍之瞬间就将注意力集中到我的手机上。
于是，我当着他的面按下接听。
语气都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宝宝，等等我，我马上就过来。”说完我挂断电话。
冷漠的看着沈衍之，“你不走我走。”
就在我转身的同时，一阵天旋地转后沈衍之将我死死的按在怀里。
他趴在我的颈窝处，语气像是受伤的小兽，“……别走。”
我猛地推开他，毫不犹豫就是狠狠地一耳光扇过去。
沈衍之捂着脸，错愕的看向我。
但我什么都没说，出了门。
7.
“野男人把你缠住了？”
小七见到我的时候，毫不客气的打趣着。
我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少说风凉话了。”说着我坐到她的身边，微风扬起我的头发。
眼前的美景全被收揽进眼里，这样好的景色，也不知道我还能看多久。
小七一直盯着我，像是有很多话要问似的。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扭头看向她，笑笑，“怎么？听见我快死了后悔和我做朋友了？”
听到这儿小七哼笑一声，“是啊，早知道不做朋友，骗点你的钱花完就走。”
可她泛红的眼眶分明在说“我才不想让你死。”
我闭上眼睛仰躺在草坪上，漫不经心的说，“放心，不会死得那么快的。”
“我还想看场雪再走呢。”
“海城不下雪。”小七答。
我没再接话，海城不会下雪，可是京州会。
前五年的初雪都是我和沈衍之一起看的，今年恐怕是不能了。
-
回去的路上我的心绞痛再次发作，这次要比之前都严重。
一口猩红的血刚吐出来，下一秒我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医生，她究竟得了什么病？”
意识模糊间，我听见小七焦急的询问。
可是医生没有回答她，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具体是什么病还没确定，但是她的各项身体机能都在退化。”
“日子……恐怕不多了。”
“怎么可能！她看起来明明跟没事人一样……”说到最后，小七的声音哽咽了。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身上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疼的。
“……小七。”
听见我的声音，她猛地转过头一把抓住我的手，紧张的问，“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浅浅的笑着，摇头。
伸手温柔的擦拭着她眼角的泪，穿书五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为我流泪。
“乖，别怕。”
“就算我死了也只是回到我原来的世界去，所以不要为我伤心。”
“要高兴。”
可是听到这儿，小七哭得更凶了，“我才不会为你难过，等你死了我就用你的钱治病。”
“你都不知道我吃一次药要花多少钱，你钱都没花不准死！”
“等我好了，就把你忘了。”
听着她一连串的气话，我欣慰的笑笑。
身上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8.
沈衍之再次出现的时候，我正从病房出来。
连日的疼痛让我什么都吃不下，才一周就瘦了快十斤下去，消瘦得不行。
这下真成纸片人了。
“姜秋月，你究竟怎么了？”
沈衍之看起来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他远没有从前的矜贵，看起来憔悴不堪。
我本可以告诉他真相，可莫名的我就是不想告诉他。
多余的眼神都没多给一个，我径直从他身边掠过，办了出院手续回到了我的大别墅。
可沈衍之就像个癞皮狗一样，非跟着我回家。
我把他拦在门外，不悦的皱了皱眉，“你究竟要干嘛？”
“难不成这么几天叶思思就把你甩了？那不好意思了，好马不吃回头草，况且我还不是马呢。”
沈衍之无奈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劝我，“我看了你的病例，虽然上面没写你究竟生了什么病，但医生说按照病况来看很有可能是癌症。”
“这次回京州，我联系了国外很知名的癌症专家。”
“你听话跟我回去，我们一起出国看病。”
面对他的关心，我的内心毫无波澜。
甚至双手环胸很轻蔑的笑了一声，“沈衍之，你别告诉我，你这是后悔和我离婚了。”
他静静地看着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沈衍之这样从小就被捧在高处的天之骄子，恐怕很少有后悔的事吧？
对了，和我结婚算一件。
“阿月，就算是看在曾经五年婚姻的份上，我都不能坐视不管……”
“真是王八掉盐缸，给你闲的。”我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屋。
-
小七来我家的时候，眼里的八卦根本藏不住。
可我偏不问，直到她憋得受不了。
“快说！门口那个大帅哥就是你说的那个渣男前夫？”
我眉头一挑，点点头，“怎么？他还在？”
“啧啧啧~”小七轻啧两声坐在我身边，“看那样子是准备缠着你不走了，你生病的事情他知道吗？”
我喝了口咖啡，语气淡漠，“都是前夫了，有什么让他知道的必要吗？”
说话间，外面轰隆一声。
紧接着狂风暴雨接踵而至，我端着咖啡走到阳台边。
一看就看见了站在雨里一动不动的沈衍之，此刻他恐怕觉得自己深情极了。
但是我看着他就停在一旁的车。
低声骂了一句，“傻逼。”
9.
最近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现心绞痛的情况，我很想问问系统是不是要给我一个暴击，然后瞬间把我干掉。
可是系统就像岛国动作片里睡死过去的丈夫，一点没有要醒的样子。
没过几天沈衍之又来了。
我好像已经习惯了他忽然出现在我家或者我活动的地方。
小七站在前台，手里擦着咖啡杯，悄悄问我，“是不是他再缠会儿你，你们就要破镜重圆了？”
听到这话，一口咖啡差点没咽下去。
我猛咳两声，“你从哪儿看出来的破镜重圆。”
她瘪了瘪嘴，“小说里不都这么演吗？”
也对，小说里男女主总是能克服重重困难有着美满的结局，可从未有人在意过他们接下来的人生。
要不是自己亲身体会，我也一直坚信我和沈衍之会相守一生。
从咖啡店出来，沈衍之立马跟上了我。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无奈的看着我，“阿月，跟我回去。”
心底那种委屈和压抑避无可避，我猛地甩开他，大声地吼道，“沈衍之！你是不是脑子坏了，我们离婚了！”
闻言沈衍之的身体肉眼可见的一愣，在抬眸看我时。
居然哭了。
天空渐渐变暗，一声惊雷后，雨淅淅沥沥的落下。
我们始终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半晌。
“沈衍之，就当我求你放过我，别来找我了。”说完我转身欲走。
他却从身后一把抱住我，轻声说，“阿月，是我错了。”
“你别离开我，求你……”
冰凉的雨水砸在身上，可我清楚的感受到了一股热流。
是沈衍之的眼泪。
原来他那样的人，也会为了别人流泪吗？
我身心俱疲，没有更多的精力去和他说太多废话。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缓缓松开我，在我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跪在了地上。
沈衍之仰起头，双眼通红，眼泪混着雨水让人分不清楚。
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又小心翼翼的拉住我的指尖，生怕一用力我就会碎了似的。
“我本以为，我可以真的对你做到不闻不问。”
“可是阿月，一想到那五年的朝夕相处，又想到你生病了可能随时都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我就心痛得整晚整晚睡不着觉。”
他哽咽的说着，哭得肩膀都小幅度的起伏。
可我并不想看，扭头往向一边听沈衍之继续自说自话。
“以前你不是最听我的了吗？这次也听我的好不好？”
“等你病好了，我发誓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眼前。”
要是换做别人听了，一定会觉得他可真深情。
但我听了，只想笑。
“沈衍之，你现在这样，真的很恶心。”
10.
长时间活在自己下一秒就会惨死的阴影里，我觉得我都快得心理疾病了。
小七每天忙得跟我的专职菲佣似的，不仅要打理咖啡店的事情，还要忙前忙后的给我做饭。
可惜了，吃了那么多，我还是瘦得不行。
“你真的不打算治了？”小七第八百次这么劝我。
我端着汤摇摇头，“治不好的。”
“我都说过了啊，我死了就是回到原来的世界了，所以你也别太伤怀了。”
说着我放下碗，满意的笑了笑。
小七厨艺真好，只可惜以后再也吃不到她做的饭了。
我抽出纸巾擦着嘴，喃喃道，“小七，你的梦想是什么？”
闻言她愣了一下，浅浅笑着，“没生病之前我想过很多种人生，可生病之后我只想活下去。”
“你不知道吧？我是个孤儿来着。”说到这儿，她眼里的光黯淡了不少，“所以即使那天我病发自杀了，也没人知道……”
我第一次听她说这些，也是发自内心的心疼她。
一个人生活的日子，一定过得很苦吧？
-
我去给自己选了块墓地，坐北朝南风景很好。
很满意，所以当时我就交了钱。
正拿着收款凭据准备回家的时候，沈衍之出现在了陵园外。
他穿着卡其色的大衣靠在车上抽烟，头发被风肆意吹拂，五年了他好像还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长得一样。
见我出来，他丢掉烟头缓缓走过来。
“墓地都买了？阿月，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他不悦的说。
我噗嗤一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那恐怕我看不到那天了，毕竟我大概率比你先死。”、
只见沈衍之的眸子越来越沉，眼里有太多复杂的情绪。
但最终，他还是苦笑着望向我，“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我管你好笑不好笑呢？
翻了个白眼，我径直拉开车门准备回家。
可就在手刚碰到车门的瞬间，一阵天旋地转后，我踉跄的扶住车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阿月！”
沈衍之声嘶力竭的大吼一声，急忙扶住我。
又来了。
那种钻心的疼。
我咬牙想从他的怀里挣脱，可是一点力都使不上。
见状沈衍之急红了双眼，他死死的抱着我，好像下一秒就真的会彻底失去我一样。
“我带你回家……”
他哽咽的说着，将我横抱起来就要上车。
“不要！我不要跟你走！”
我奋力的推搡着，沈衍之实在没办法才缓缓放开我。
这次的痛要比之前都明显，我心里忍不住自嘲的想“刚买上的墓地，这么快就要用上了。”
拖着随时都会断气的身体，我艰难的走到了我买的那块墓地旁。
像是找到了归宿，我卸力的瘫坐在地上，靠着墓碑。
沈衍之全程一言不发的跟着我，好几次想扶我又惺惺的收回手。
“……好可惜。”我气若蚊声的低喃着。
沈衍之呜咽出声，背抖得厉害，“什么？”
好可惜，我恐怕是看不到今年的雪了。
11.
【宿主你好，检测到男主悔意值已达百分百，请问你是选择留下来还是回到原来的世界。】
从病房醒过来的时候，我一眼就看见守在床边的沈衍之和小七。
他紧紧地抓着我的手，好像一松开就会彻底见不到我似的。
联想到我病发时沈衍之那种绝望地眼神，我想他应该是真的后悔了。
但我还是挺幸运的，至少不用痛苦的离开了。
这次系统给我的两个选择。
我会坚定地选择后者。
“你醒了？是不是很疼？要不要喝点水？”沈衍之见我醒了，噼里啪啦的问了一大串，随后大声地朝着门外喊，“医生！”
“吵死了。”我轻声且不耐烦的说着，随后转头看向含着泪憋得眼眶通红的小七，“小七，你来。”
闻言她一个箭步冲过来，蹲在病床前牵住我另一只手。
“……别死。”
“我只有你这一个朋友。”
眼泪随着眼泪落下，我收回沈衍之牵着的手，好似病房里没有他这个人一样。
自顾自的给小七擦拭着眼泪。
心底的酸涩感已经不能用简单的词语来形容，我深吸一口气，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发顶，“乖，我不会死的。”
“你忘了我说过的话吗？”
可她依旧哭得梨花带雨，“但我，不想失去我唯一的朋友。”
-
系统告诉我，因为沈衍之的悔意值达到百分百所以我才不会感觉到之前的痛苦。
就算要离开这个世界也不会以痛苦的方式。
想到这儿，我的心情好了不少。
可是身体却在一天天消瘦下去，我知道等到一个合适的契机，我就会离开。
晚上睡不着准备出去走走。
可是刚踏出病房的大门，一眼就看见靠在走廊长椅上睡着的沈衍之。
快一周了，他每天都睡在这儿。
我收回眼神，忽视他的存在往外走，可还是被发现了。
“去哪儿？”沈衍之猛地站起身，神情紧张的看着我。
我瘪了瘪嘴，“自杀。”
沈衍之一路跟着我到医院后面的公园，已经是深秋，萧瑟的寒风吹得我脸蛋红红的。
下一秒，带着体温的外套笼到我的身上。
我停下脚步，扭头一看。
沈衍之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衣，风将他额前的头发扬起，他看起来也瘦了不少。
我忽然想到刚结婚那天，沈衍之喝了很多很多酒。
他抱着我一直诉说着对我的爱意，他说这辈子都不会让我再掉一滴眼泪。
可承诺只在相爱的时候管用。
“阿月，还冷吗？”他温柔的问。
我没回答，收起目光继续往前走着。
沈衍之始终跟我并排前行，他忽然惆怅的深吸一口气，苦涩的说，“认识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发现姜秋月居然这么倔。”
“从你生病以后，我像是见到了另一个人格的你。”
“难道你就没想过，是因为我不爱你了，所以才会变得不一样吗？”我停下脚步，冷冷的回答他。
只见沈衍之怔愣片刻，苦笑的垂下头，“是啊，你不爱我了。”
“只是我不愿意承认罢了。”
听到这儿我闭了闭眼，“沈衍之，世界不会永远以你为中心。”
“可是阿月，我真的后悔了。”他身体僵硬，红了眼圈，“我想我们回到以前，可是究竟要怎样你才会原谅我？”
“这些天我的心就像被悬在高空，生怕哪天一睁眼你就会永远消失。”
“阿月……我不想失去你。”
他说得很真诚，要是换作以前的姜秋月一定会心软的吧？
但我只是笑，一言不发。
我很坏。
我想沈衍之接下来的人生，都活在这种悔恨里。
12.
翌日清晨，医院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可我只通知了小七一个人过来。
即便用着氧气面罩，但我连吸一口气都变得十分艰难，但好在我感觉不到太多的痛苦。
外面的天灰蒙蒙的，看来今天不是什么好天气。
小七撕心裂肺的哭着，这是我第一次见她的情绪起伏如此的大。
“别走……”
她的眼泪重重的砸在我的手背上，我看着她眼泪也跟着掉。
我咬牙侧过身拿出床头柜里的东西塞到小七的手上。
“你不是一直羡慕我很有钱？”
“现在，我的东西全部归你了。”
小七双手颤抖的看着手里的东西，大吼一声，“谁要你的臭钱！！！”
“我只要你活着！”
我笑笑，疲惫的闭了闭眼，“小七，那家咖啡店我已经给你盘下来了。”
“你不是说你很想要属于自己的小店吗？”
她不再说话，哭得不能自已。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沈衍之喘着粗气冲了进来，他衣衫凌乱甚至连衬衣的纽扣都扣错了。
“阿月！别走……”他跪在病床前，绝望地想要抓住一点什么东西，可最终什么都抓不住。
沈衍之哭得像个失去最宝贵玩具的孩子，我只是淡淡的看着他始终一言不发。
“求你了……说点什么吧……”
我不回答，扭头看向窗外。
黎明的曙光将大地照得一片朦胧，朝阳笼在薄雾里跃跃欲出。
一滴清泪滑落的瞬间，意识抽离这具身体。
我勾唇一笑，小声的说，“天亮了。”
13.番外
十年后。
“近日，警察在我市某高档小区发现一具高度腐败的尸体，疑似本市首富沈衍之，现场只有一封简短的遗书……”
【阿月，见信好。
整整十年过去，都多少次魂牵梦绕之时我总能清楚的看见你笑容洋溢的出现，可一旦醒来你就像泡影一般消失不见。
我知道，你死前一句话都不愿和我说，就是不想原谅我。
阿月，我错了。
这十年我生活在无尽的悔恨当中，就当是让你消气的小小惩罚好不好？
你那位朋友说，你只是回去了你原本的世界。
那现在，你消气了没有？
可是不管你消气与否，我都不能继续过这种没有你的日子。
所以，我来找你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