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结婚了……他竟然结婚了。
那她这些年对他期期艾艾的喜欢又算什么？
她等了这么久，就差一个表明心迹的机会，只差个机会，结果……等到的却是他亲口告诉她，他结婚了？
多么讽刺。
呵。
酒精侵占了大部分脑部神经，思维却依然该死的清醒。
洛芯将杯中已经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酒尽数灌进喉咙，额侧隐隐作痛，难受，却无法纾解。
沈肴看着女人失意的样子，轻叹，回到桌旁，拉开椅子重新坐下。
“洛总监，您今晚已经喝了很多酒了。”他温声提醒道，对面的女人像是没有听见，兀自又倒了杯酒，身子歪斜地倚在椅子上，失神的眼眸静静凝视着杯子，没有回应。
沈肴知道她在等他的回答，只好端正了态度如实答道，“宫总和少夫人其实也是几个月前才领的证。”
洛芯眼皮动了动，而后缓慢抬起，望向他，“你还知道些什么？”
沈肴对上她醉意朦胧，却专注得不能忽略的视线，静了一瞬，眸光闪烁了两下，“这个……很抱歉，其余的我不太清楚，没有宫总的允许，我也不能随意透露他的私人信息。”
洛芯像是早就料到了他的推辞，意会地笑了声。
沈肴先是对她这声似嘲似讽的笑感到不解，等她拿起包包又从里面抽出张银行卡样式的东西递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洛芯见他不接，眉梢挑了挑，指尖夹着的卡直接放到他身前的桌面，“现在能告诉我了？”
沈肴看了一眼桌上的卡，神情略略凝重了几分，“洛总监，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身居要职这个道理，他在宫衍身边待了那么长时间，自然懂得。
如果谁都能用钱买到一个集团首席执行者的私密信息，那必定会乱了套了。
他不是贤人，也做不到金钱如粪土，但孰轻孰重，他还是明白的。
被拒绝，洛芯倒没有很大的反应，手指捏起高脚杯晃了晃，忽而话锋一转，“沈秘书，你在宫衍身边工作多久了？”
“从宫总进入集团工作开始，就跟在他身边做事了。”沈肴如实道。
“这么久吗……”女人似是感叹地喃喃道，随之又淡淡的笑，“难怪他会一直留着你做事，面对这样的好处你都不为所动，还真是个好秘书呢……”
她在笑，沈肴却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埋怨，“这是我应该做的。”
洛芯不以为然地笑笑，仰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杯子随即重重落到了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
“行吧，我看我继续问你也不会多说什么，那我就不问你了。”
她拿起包包，顺势把桌面上的卡装回了包里，作势要起身，刚起身，眼前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沈肴眼疾手快扶住了踉跄欲倒的女人，“洛总监，你还好吗？”
洛芯扶着额头，晃了晃脑袋，好一会还是头晕得厉害，闭着眼都站不直，只能低声朝旁边的沈肴问，“能扶我到门口吗？我叫朋友来接我。”
沈肴没有异议地点了点头，“好。”
迟禹风做完最后一台手术出来，换了衣服直接下了车库，拉开车门手机跟着响了。
他从口袋拿出手机，见着上边显示的名字，没有犹豫直接划了接听键。
“芯儿？”
这个点打给他……还真是稀奇。
他等了一会，女人含糊不清的声音才缓缓响起，“禹风……你，你能过来接我一下吗？”
迟禹风听着她俨然醉了的语气，眉心骤然一紧，“你在哪？喝酒了？”
“没喝多少……就是有点头晕，你过来接我？”眼见到了门口，洛芯扶住餐厅门口的大理石柱，侧头朝扶着她出来的沈肴道，“到这里就行了，你先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了，沈秘书。”
沈肴慢慢松了手，看着女人脸上升起的不正常的红晕，还是有点放心不下，“洛总监，要不我在这里陪你等吧，等你朋友到了我再走。”
无关其他原因，只是出于一个男人该对女性的责任，以及下属对同公司上级的关护。
她醉成这个样子，届时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他责无旁贷。
洛芯倒不是很在意，心烦意乱她只想安静待会，摆了摆手就道，“不用了，我一个人在这里等就可以了，我朋友很快就会过来。”
沈肴见她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点点头，“那好，您小心点。”
“嗯，拜拜。”
迟禹风在电话这头早就上了车，把通话接到了车子自带的通话系统，顺势开了出去，听到里面传出两人听不真切的对话，听不清在说什么，只能听到有男人在场，温润的眉眼难得逼出几分冷戾。
“芯儿，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过去接你。”
问话间，他加重了脚下的油门，夜色中宾利车速不断攀升。
洛芯靠着石柱看沈肴离开的背影，听到电话里传过来的声音，被酒精麻痹的神经混沌间猛地想起自己还在通电话，便把手机重新挂回耳侧回道，“我在……我在……”
她抬头看了眼餐厅上硕大的灯光招牌，“我在四季园……”
“好，你在那等我，我马上过去。”
“嗯……”
洛芯看着挂断的电话，眼神黯了黯，把手机放回了包里。
靠着冷凉得没有温度的石柱，吹着秋末冬初的冷风，思绪便越发地清晰。
迟禹风到达四季园的时候，台阶上的女人抱着膝盖哭得不能自已。
他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模样，别说哭，他都鲜少从她身上看到挫败两个字。
能让她哭得这么伤心的……也只有一个人了。
他无声扯了下唇，心里的苦涩亦是无人知。
果然该知道的，迟早都会知道。
他叹了口气，走过去，脱下身上深色的外套，动作温柔地披到女人身上，温热的掌心摸了摸女人露出臂弯的后脑勺。
“回去了，嗯？这里冷。”
察觉到身上突然多了一层的暖意，洛芯抬起头，泪眸中，伤痛逐渐褪去，换上冷漠。
“你早就知道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