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禹风扣住手机机身的指节紧了几分,脑海里默默咀嚼着他这话里的意思……
毕竟相交多年,宫衍是什么样的人他做兄弟的自然不会去揣测他这是不是在跟他炫耀,然而一想到女人是用什么样的心理对他说这句意味不明的话,还是觉得心里发涩。
“来吗?”大概是他这次沉默持续的时间过分冗长,宫衍追声问了句。
迟禹风略略垂着眉头,视线落在窗外绿茵茵的草坪和上面晒太阳的病患,终是无奈笑道,“你都帮兄弟到这份上了,我不去岂不是不给你面子。”
宫衍笑笑,没再作声。
……
傍晚,越来越接近冬日,天色暗得越来越快。
秋日里的夕阳就像画笔很快在天际挥过一笔,那抹暮色跟着就被夜色取代了。
而专注工作的男人自然不会有时间去留意这一幕。
宫衍视线还聚精会神地落在电脑屏幕上,另一边,手机突兀地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他视线黏在屏幕上显示的数据上,而后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取过手机划了接听,把手机挂上耳旁。
“晚上回来吃饭吗?”娇软的女音带着幽怨委屈的味道从听筒里传了过来。
别庄内,裴萝依洗完澡裹了条薄毯在阳台上的编织藤椅坐下,佣人说晚饭还没做好,她就闲着没事给他打了这个电话。
她目光眺望着远处天际拉下的夜幕,虽然心里已经多半猜到他这个点还没回来应该是不回来吃了,但心里还是存着一点小小的希冀。
听到她的声音,宫衍放下了手头上的工作,修长干净的指节揉了揉眉心,往后靠在了椅背上,“晚上不回去吃,你先吃吧。”
他微微低哑的嗓音莫名让裴萝依觉得他似乎很累,就是那种通宵达旦工作后的疲劳,她甚至可以想象此时他那张俊脸上覆盖的疲色。
她眸色微黯,也是,他们昨晚闹腾到大半夜才睡,早上他又习惯性地早早醒了,不像她,虽然早上没睡多久,但这一个下午的时间都用来补觉了,休息得精力充沛。
他去宫氏,除了工作……也只能是工作了。
“那好吧,你不回来吃自己也要记得按点吃饭,工作不要太晚,”裴萝依脸颊微红,咬着唇小声地道,“早点回来,我等你。”
“嗯,”男人淡声的应道,声线染上几缕不明显的愉悦情绪,“乖,明天一定回去陪你吃晚饭。”
裴萝依听着他的声音,心间流淌过暖意,“好。”
她说完正要挂断电话,还没把手机从耳旁取下,忽地,那边又传来一道模糊得几乎挺不清晰的声音。
“衍,你快好了吗?那个餐厅的位置不好定,我们……”
之后的内容因为电话被切断不得而知。
裴萝依拿着手机,怔怔看着原本在看的风景,无端觉得这夜色很冷。
她静了几近一分钟的时间,才把屏幕早就熄灭的手机从耳旁取下,握在手里继续发呆。
那个姓洛的女人吗?
手指无意识地在白色的手机机身摸过,她的脑海里都是一片空白。
理智告诉她,出轨这么低端的事情,那个男人不屑去做,而且就算她刚才听到的是真的,也不能代表什么,更不能代表他正在越轨。
但是……
脑海里有一道小小的声音,却不断地响起,为什么?为什么明明说了对她没有感觉,却还是没有和她保持相应距离?哦对了,他们是上下属的关系,何况男人也没有对她做过什么承诺。
裴萝依不禁想起昨天晚上,男人在她表示在意这个女人的时候轻描淡写的解释。
认识多年,朋友关系,对她没感觉。
简直少得可怜,这些话连在一起,她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苍白。
只是当时男人不给她多余问话的机会,她才没有问下去。
她该问清楚的。
至少问清楚了,现在就不会像个猜忌男人不回家是不是又在外面鬼混了的怨妇一样。
……
宫衍驱车到达洛芯指定的餐厅。
他从公司出来之前就给迟禹风发了条短信,路上又因为下班高峰堵了一会,等到达地点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半个小时。
洛芯从门口走上楼上包厢这一小段路,许是心情很好,连着话也多了起来,只是男人回应始终淡淡的。
服务生领着两人到包厢门口就离开了。
洛芯脸上带着笑,压下门把进去,陡然见到中式的红木长桌一端已经坐了个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再仔细看,见到那张望过来熟悉的面孔,脸上的笑意霎时凝在了脸上,心情一时间也跌落到了谷底。
迟禹风见两人进来,俊朗的脸上扬起一贯温和儒雅的浅笑,“来了?我在这等了快半个小时,还以为你们今天要放我鸽子了。”
人是他通知过来的,宫衍自然没有丝毫的意外,掠过女人僵在原地的身影径直走过去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不急不缓地拿起菜单看了起来,“路上堵了一会。”
洛芯自诩不是特别聪明,但也绝对不傻,看眼前的情况很快就反应出是怎么一回事,心情不好归不好,但还不至于气恼转身就走人,跟着便走过去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迟禹风不动声色看着她,一边提过桌面上的茶壶,一边主动挑起话题,“怎么这么快回来?上次问你还说可能要等到十二月份,你回来这么久我都不知道。”
说着,斟满一杯茶水的杯盏便落到女人面前。
宫衍不声不响看了眼,桌下踢了一脚过去,正踢在男人的裤管上,“给我倒一杯。”
迟禹风没好气睨了他一眼,“这不是给你倒着,急什么?”
洛芯端起茶杯慢慢抿着,笑意很淡,“我也没回来多久,差不多一个星期吧,那边的事情该做的做完了就回来了,早点回来还能吃到家乡菜,这不,今天就过来了。”
她不温不火的声音始终如一,“你今天怎么这么积极,我都没通知你,你比我和衍还要早到。”
迟禹风含着笑意的眼略略划过一丝暗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