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的事?”男人的声线低沉,带着沉沉的逼问。
裴萝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凭直觉感觉得到并不是什么好事,虽然男人平时就是一副谁欠了他一笔巨款的样子,但现在身上的气息可比平时深戾了好几个度。
“我现在过去。”
看着男人拧着眉头挂断电话,裴萝依犹豫了一秒还是开口问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宫衍把手机放回口袋,视线扫过不远处的民政局大门,然后才抬起头看着她道:“今天的事情改天再办,我现在有事,你自己打车回去。”
说话间,他脚尖已经转了个方向,往停靠在路边的劳斯莱斯走去。
裴萝依站在原地看着男人渐渐走远的颀长背影,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点了点头,哦了一声。
正准备拿出手机找个免费司机载她一程,整个人就是猛地一顿。
她的包包呢?
猛然转身,看向还没启动的劳斯莱斯。
她连忙走下台阶奔了过去,边跑,嘴里不忘大喊:“等一下!我的包还在车上!”
坐在车内的男人置若罔闻,掀开眼皮冷看了眼驾驶坐上的沈肴,“开车。”
“可是宫总,裴小姐她……”
“我是你上司,还是她是你上司?”
冷厉的眼神像一支寒箭直直朝他射来,沈肴瞬间就噤了声,乖乖启动车子。
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裴萝依也已经跑到了车身旁。
她来的时候坐的是后座,包包自然是落在后座了。
拉车门,却打不开。
裴萝依沉下眉头,透过玻璃车窗看车厢里边,男人纹丝不动的冷淡侧颜,拍了拍车窗,示意里边的男人打开。
“开车。”
“是。”
车厢里的男人说了什么,裴萝依听不太清楚,但也就是两个字眼,她只看他说话的唇形也能猜得出来。
眼看车子已经是要加速行驶出去的趋势,裴萝依眉蹙得更紧,手下的力道也加重了,“宫先生,我就拿一下我的包,麻烦你开一下车门好吗?”
车子已经发动了,开出一段距离,可能是因为不算宽阔的马路旁,还停着一排车的缘故,刚提速的车并没有开很快,所以裴萝依还是契而不舍地一边追着一边敲着车窗。
包要是落在车里头被载走,想拿回来也不那么容易了。
况且,她也不想上赶着找那个男人看他的脸色,最好他突然慈悲,然后忘了她这号人物,一辈子都不再见她都好,在此之前,怎么的,也得把包先拿回来吧?她的证件什么的,可都还在里面装着。
裴萝依追了一段距离,黑色的劳斯莱斯猛地刹车停了下来。
她刚想退后一步,车门就打开了,然后从里边伸出一条长臂,猛地扣住她的肩头。
紧接着,她整个人都栽进了车厢里边。
车门“砰”的一声,被拉上,车辆再次启动驶了出去。
裴萝依捂着摔得头昏脑胀的头从某种特殊的触感物体中抬起头,刚抬起,就对上某人隐隐透出一丝怒气的眼眸。
哦,她摔在某人的大腿上了。
踉踉跄跄爬起身,她从座位上找到自己的包包,抱在怀里,很自觉地坐远了点。
车子已经开出了马路,上了高架,和她家正好反方向行驶。
她也没那么大能耐,敢在高架上叫喊着下车。
于是,车就这么开着,几乎都穿过半个云城了,还没到达目的地。
终于等到一直闭目养神的男人睁开眼,裴萝依的视线便从他脸上淡淡瞥开,同时,红唇翕动,然后开了口,“我们……要去哪里?”
驾驶座上,沈肴抬起眼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车后座的裴萝依,欲言又止了一番,然后很安分地选择闭嘴,专心开车。
“医院。”
语调不急不缓,听不出情绪,宫衍微偏着头,视线看向窗外。
裴萝依微微一愣,医院?
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是那天在宫家老宅看到的宫老爷子,老人虽然看起来精神奕奕的,但……宫老夫人似乎说过他身体好多了?
生病了吗?裴萝依在心底暗忖,又掀起眼皮看向波澜不惊的男人。
几缕阳光透进车窗投在男人身上,只是那双眼太深太复杂,他整个人都像是笼罩在一团氤氲的雾气之中,连暖阳都无法抵达。
“你爷爷看起来挺硬朗的,应该不会太严重吧,你……别太担心了。”
闻言,男人倒是回过头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但裴萝依就是莫名地品出一点轻蔑的意味。
裴萝依:“……”
嗯,果然还是不该多嘴。
只是到了医院,裴萝依才终于知道男人眼里的轻蔑从何而来,而她错得多离谱。
因为躺在病床上的不是宫老爷子,而是……宫老夫人。
半躺在洁白病床上的宫老夫人摘去了眼镜,额上包着纱布,可能是失血过多的缘故,脸色带着病色的苍白。
似乎很是意外裴萝依竟然会跟着宫衍一同前来,她眯着眼打量了好一会儿,才淡笑着开了口,朝着走进病房的两人道:“来了?”
“您感觉怎么样?”
宫衍走到病床边,便有佣人很自觉地替他拿了张椅子,让他坐下。
宫老夫人深深看了眼杵在一旁的裴萝依,然后才把视线放到了宫衍身上,虚弱得声线沙哑,“我没什么事,医生检查说没伤到骨头,你别太担心。”
宫衍点了点头,眉间微微蹙起的皱褶一直没舒展开来,“好端端怎么会从楼梯上摔下来?”
他的嗓音温和得很,却听得身后几个站着的佣人心惊肉跳。
一个心理素质差的,没抗住这股心理压力,当即就出了声,“宫……宫少,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疏忽了。”
“怎么回事?”
他连看都没看过去,就这么静静坐着,佣人只好如实说道:“今天早上老夫人吃完早餐说有点头晕,想回楼上休息,让我们没事别去叫她,我们应了,可她刚上到二楼,人就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年纪稍大的老佣人战战兢兢地说着,又看了眼一直缄口不言的宫老夫人,说了下去,“老夫人人在医院醒来之后,检查出来没什么事,还让我们不要告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