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要走的时候,辛意特地放下洗到一半的碗筷,送两人到门口。
裴萝依看着她暧昧的眼神和脸上那抹不怀好意的笑,挑着眉捎回了个警告:别瞎想!
而后就跟着男人的身影下了楼。
开车的不是沈肴,而是唐森。
裴萝依发现,虽然这两个人都在男人手下办事,但还是挺公私分明的,就像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过来接两人的就换成靠在车门边的大块头。
相较沈肴的客气斯文,对于这个高大庞然的男人,裴萝依着实没多少好感,也许是曾经数次被他扛着走,已经产生些阴影了。
唐森替两人打开后座车门,等两人上了车,才绕到前排驾驶座开车。
自从刚才从卧室出来,宫衍就没再开口说话,一言不发,上车后也只是仰靠着车椅,阖着眼皮,周身无声的透出一股淡淡的疏离。
裴萝依系好安全带,扭过头去看他,迟疑了会还是出声问道,“我们回去……是有什么事吗?”
尽管在电话里就问过他,但她还是忍不住再次询问。
虽然她也察觉到男人似乎不想多说……但是她总有知道的权利吧?既然带上她,那应该是有什么需要她一起参与的事情?
宫衍支开眼帘,淡漠的视线在她脸上凝了一瞬,旋即又慢慢阖上。
“带你见一个人。”他缓声答道,算是给了答案。
见人?
裴萝依唇微张,就要再问,然而见男人闭目养神,似乎不想再细说。
她想既然待会就能见到,问不问好像也没多大差别,便把疑惑咽了回去。
车厢内安静了下来。
裴萝依百无聊赖地支起下巴看着窗外划过的风景,察觉到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下,便把手机拿了出来。
屏幕上显示一条未读微信消息,她点开。
【我收回我吃饭时说的话,你丫的简直赚大发了!】
裴萝依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后知后觉察觉到左侧投过来一道温热的视线,她扭头,对上男人平静无波的眼神,脸上来不及收拾的笑一僵。
“Sorry。”她笑容一敛,看着男人小声道了歉。
然后注意力回到手机上,打下几个字。
【颜狗可耻。】
点击发送。
唇角还是难以自持微微翘起。
吃晚饭的时候,辛意才想起宫衍前段日子和苏家联姻上新闻的事情,自然又是抓着裴萝依咄咄逼问了一通。
裴萝依把事情的真相交代了七八成,除去了那些并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女人便半信半疑接受了。
“啧,我说你跟他结这个婚真是有够委屈的,不能让别人知道就算了,还得眼睁睁看着他和别人办婚礼,你和他那张什么破协议,根本就是单方面压榨你的霸王条款嘛。”
对此,裴萝依耸耸肩道,“我又不爱他我委屈什么,他要是真和别人结婚,我说不定就解脱了。”
话一股脑说出来了,等说完才觉得哪里有些闷闷。
手机又震动了下,裴萝依拿起手机。
【唯美颜和美食不可辜负,懂吗?】
裴萝依抿唇,压下忍不住上扬的唇角。
一旁,宫衍静静看着女人娇颜巧笑的侧颜,深邃晦暗的黑眸愈发深沉。
唐森开车很稳,速度却不慢,大概提前了二十分钟到达千屿别庄。
这让裴萝依觉得男人似乎在赶时间。
走进客厅,让她有些意外的是,客厅里坐着她仅见过一面的男人。
“迟医生?”
闻声,迟禹风从手机屏幕中抬起头,对上裴萝依投过来略微讶异的目光,微微一笑,“裴小姐,又见面了。”
裴萝依迟疑着点了点头,回以浅笑,“你好。”
然后转过身,看向跟着走进客厅的宫衍,秀气的眉心不解地微蹙,压低了嗓音问,“你带我过来……就是为了见他?”
宫衍瞟了眼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低头玩手机的男人,脚下往楼梯的方向拐去。
“跟我上来。”
裴萝依不明所以,脸上疑惑的神色更深。
难道不是见他?
但她到底没再多问什么,跟着男人的步调就上了楼。
穿过长长的走廊,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脚步声湮灭在脚下铺垫的高档毛毡地毯上。
直到行至一扇房门前。
身前男人的身形停了下来,裴萝依跟着也停下了步伐。
“怎么了?”裴萝依望着男人几秒未动的背影,问道。
她其实认得这里,这是男人的书房,但她不懂为什么男人走到这里又没有了接下来的动静。
她要见的人……在这里面吗?
一路一来的平和的心态,陡然间被这安静诡谲的氛围渲染得开始紧张。
宫衍回过身,以绝对的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凝视着女人干净素淡的脸庞。
裴萝依忽然发觉她无法用任何词汇准确地形容他眼中那一番复杂的情绪。
犹豫?
抗拒?
不舍?
又或是……克制?
太复杂,像是一条条不同情感色彩的线交织成一团,无法剥离。
裴萝依呼吸有些不稳,望着男人愈发深沉而凝重的俊颜,手指无意识捏紧自己的包包,“你……怎么了?”
末了,大概过了一分钟那么久,男人脸上那番深沉讳莫的神色才渐渐褪了下去,恢复成平时里的一贯清冷。
“进去吧。”
他说着,转过身压下门把手,推开房门走进房间。
裴萝依紧抿着唇跟着走了进去。
办公桌后面的落地窗窗前站着一道陌生的男人身影,等他回过身,裴萝依才发现,这是一个外国人。
“这位是Harris博士,资深心理学教授,这次让他过来,是想试试用催眠的方式,看看能不能让你想起车祸时发生的事情。”
男人很平淡的说道。
裴萝依的视线缓慢地从那位中年教授身上移到男人淡漠的脸上,怔怔的对上那双目无波澜的眼。
她喉间哽了下,红唇轻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不出心脏为什么会一时间仿佛被什么堵塞了一样难受,闷闷的,有些呼吸困难的厚重感。
微微褪去血色的苍白面孔倒映在男人眼底,只是一眼,他便垂下眼看了下手腕上的名表,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继续道,“Harris博士时间有限,你好好配合。”
说罢,修长清隽的身影转身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