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萝依被叫做唐森的男人抱回了房间,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地重重扔在床上。
把她丢在床上之后,男人就任务完成般地直接转身离开,还顺带重重带上了房门,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虽说床够柔软,裴萝依还是被砸得七荤八素,好半天才扶着发晕的脑袋从床上坐了起来。
看着四周熟悉的环境,她颇为无奈地泄了一口气。
就这么在床上坐了半响,被凌乱的发丝遮挡的脸庞,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直到曲起的腿有些发麻的感觉,她才起身下床,想找衣服洗澡。
房间里铺满米色的长毛地毯,很柔软,也让她的脚底板没那么受罪。
早上佣人送过来的那些衣服估计是被收起来了,裴萝依打开衣柜的时候,里面挂满的一排当季新款的衣服证实了她的猜测。
从里面拿出一套款式稍微保守的睡衣,她慢慢挪着进了浴室。
等洗完澡出来,已经是深夜。
不想放任自己去想那么多,既然男人答应过她,明天放她回去,相信他也不会食言。
裴萝依强制地把脑海里那些乱糟糟的事情通通摒弃,然后抱着被子渐渐地沉入了梦乡。
而同一时间,别庄内的另一处。
俊美无俦的脸庞上,汗水沿着线条刚毅的下巴滴落。
一身休闲装的男人看着助理收拾好药品工具,给了他个眼神,示意他离开。
房门带上,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两道一黑一白的身影,对立而坐。
“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就算不懂自己的身体情况,也知道谨遵医嘱这四个大字怎么写的吧?嗯?你是嫌你那两条腿恢复得太好了?迫不及待作点妖给自己找不痛快?”
迟禹风看着床上的男人半死不活的样子就来气。
好不容易有个晚上不值夜班,没有突发状况要他上手术台,正准备踏踏实实睡场大觉。
结果竟然被一个电话扣到了这里。
他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些许困到极致又不能入眠的湿意。
半靠在床上的男人微微睁开暗色的眼,视线落在头顶上方的点滴瓶上,眼底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起伏。
也许是药效已经起效,腿上的疼痛减轻了不少,如果不是额上的细细密密的汗水未干,单凭男人一副淡然的神色,也完全无法看出他刚才所遭受的一切。
迟禹风看着他这一声不吭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打算老实交代,俊朗的眉梢微挑,唇侧一勾,露出与他自身儒雅气息不符的流里痞气。
“听林东那小子说,你是为了抱个女人上车,把自己搞成这样的?怎么,吃了那么多年素,终于开窍想沾点荤了?”
这话落进男人耳里,那双暗色如墨的眼里终于有了点微光。
宫衍把视线从点滴瓶上移到了单人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惬意得很的男人身上。
迟禹风手里原本把玩着打火机,见他看过来,手上的动作一顿,眼里也添了一分诧异,“还真是?”
“我找到她了。”
没头没脑的这么一句话,迟禹风费劲地理解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的那瞬间,整个人也陷入了震惊当中。
他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上一秒还挂在嘴边的笑容,一点一点地褪去,蹙起的双眉间渐渐拢上沉重的情绪。
迟禹风抿着唇,垂着眼,就这么静坐在深色的单人沙发里,好一会儿,才嗓音低低沉沉地开口道:“你打算怎么办?”
宫衍闭上眼,脑海里呈现的是这几天断断续续的画面,女人恐惧的样子,倔强的样子,恼火的样子……
那些积攒了整整一年的怨和恨,也就只在初见的那天,真真切切地发泄过。
后来发觉她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也有些无力的挫败感。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宫衍看着天花板,淡淡答道。
迟禹风眉皱得更甚,“不记得了?怎么会这样?”
“不清楚。”
顿了顿,宫衍又道:“明天你找个信得过的心理医生过来,检查一下她的精神状态。”
这一步总是要做的,这个女人骨子里的叛逆因子,可比他想象得更不好拿捏。
之前之所以妥协,也不过是他逼得太紧,她选择了一个能让自己能稍微喘息的决定。
但,这并不代表,她认罪了。
“你的意思是……你怀疑她失忆了?”
迟禹风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一个肇事逃逸的女人,事后失忆了,不记得自己干过这么一出事情,死不认罪,又没有多余的证据能证明当时在车上的人是她。
看来确实是个难题。
“也可能假装失忆。”宫衍补充道。
“这一点,你们检查的时候,应该不难察觉吧?”
迟禹风嗤笑,半靠在沙发上,抬着下巴睨着他,“我要是给你找个这都看不出来的,你也别想让那女人认罪了。”
“放心吧,”他撑着沙发扶手站起身,脸上又恢复了那流里痞气的邪笑,“包在我身上,管她是个什么妖魔鬼怪,明天,保准她原形毕露。”
说完,抛着手里的高档打火机,径直出了房间。
冷色调的房间瞬时就安静了下来,男人静静躺在床上,偏过头,视线落在窗外远点的地方。
月色下,远处的白色洋房,透过窗户可以看见房间里已经熄灯了。
次日一早。
裴萝依抱着柔软的被子睡得迷迷糊糊,连续好几个夜晚没睡舒坦,昨天一晚上倒是睡了个好觉。
就是睡得再死,也很难忽略床边一道紧紧锁在她脸上的视线。
裴萝依睁开眼,对上笑得拘谨的女佣。
“裴小姐,您醒了?”
被你这么看着,我就是想不醒也很难啊。裴萝依忍不住腹诽。
心里这么想,她倒没这么直白地表现出来,扯了扯唇,她轻声道:“嗯,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宫少一早吩咐我们,等您醒后,安排您和迟医生见面,您看……现在是替您准备好早餐,等您吃完,我再联系迟医生过来?”
迟医生?
裴萝依抓了抓头发,愣是想不起这么一号人物,倒是想起了男人昨晚说的,让她做完最后一件事,就放她走。
所以……这最后一件事,就是见这个医生?
可她为什么要看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