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在公寓里，我和他的争执仿佛是他唯一的一次失控了。
现在，他又是那么一副懂得分寸又最温柔的样子。
“我想向你寻求原谅，擅自做主完成了一件事情。”他说。
“什么？”我问道。
“我之前把你和艾利克斯的头发去做了基因鉴定。”
虽然这是我一直都想做的事情，但是也不知为何一直拖延了下去。
我的脚步顿住，路边有一簇细细的竹子，在微风中摆动着。
“结果……出来了？”我忐忑的问道。
“还没有，大概还要个一两天。”晋之回答说。
那一刻，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些担心，我的心情有些复杂。
我的表情落在晋之的眼中，也是相应复杂的样子。
“怎么，你很担心？”
晋之还是最了解我的那一个人，四年的时间在我和他相处的漫长时光里，显得不值一提。
“担心他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你知道，厉修远一直否认艾利克斯是我的希垣，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说假话还是认真的，他这个人总是令人捉摸不透。”
我完全想不到厉修远有任何理由要骗我艾利克斯不是我的亲儿子，除非这是事实。
否则，让我难受到底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你别担心，我觉得他可能只是想给你添堵而已。”晋之的安慰让我有些愤怒。
“他这个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男子主义。”
“你不知道，他或许觉得我应该和过去一样当个家庭主妇，虽然当他的家庭主妇并不意味着洗衣做饭。”
“嗯，还不如洗衣做饭呢，当他的家庭主妇就只是满足他的希望被关起来而已。”
“他的控制欲实在太强了。”
我不知不觉之间就吐槽了这么多，就像过去我当着晋之的面吐槽某个我讨厌的同学或者老师一样。
当我意识到晋之的表情变得有些失落和难堪的时候，我这才赶忙闭嘴。
“对……对不起啊，我……我不应该……当着你的面这么说。”我也和艾利克斯一样，变得结巴了起来。
“言言。”晋之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我。
我也不得不顿住脚步，面对着他看着他深情复杂的眼睛。
“我们结婚吧。”他的优雅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突然对我说道。
那一刻，我的全部的神经似乎都顿了一下，我紧闭着唇，我无法回答他的话。
“如果你不想再和一个大男子主义的人在一起，或者还没有所爱的人，那就和我结婚吧，我会努力让你重新爱上我的。”
不远处，有晨起后就一直在公园里参加晨练的老人，放着太极拳的音乐，那声音和鸟儿的鸣叫融为了一体，听起来却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的似的。
晋之执着的目光像是永恒的星星，无论地球上能不能注视，那目光都坚持在宇宙中不停的闪烁。
“我……我想我现在可能还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我知道我总是要拒绝晋之的，我说话的口吻变得那么不确定和尴尬。
“如果你想要得到孩子的抚养权，我想你需要先证明孩子是你亲生的，然后有一个健全的家庭，法官也要确保孩子有一个好继父。”夏晋之换了一种方式劝解眼前的爱人。
“我知道我这样说显得有些卑鄙，我不想逼你，只不过，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你答应我了，我觉得你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这种感觉让我很害怕。”
晋之真诚的目光让人感到愧疚。
他说：“你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人，也是我唯一正真在乎的人，言言，没有你的人生对我而言没有丝毫的意义。”
我有些苦恼的劝告他：“晋之，我觉得你应该试着找新的出路，你的身边也有更好的人，不是吗？”
“你会因为有比厉修远更好的人而选择放弃厉修远吗？你的心里到现在还在期待他能改变，不是吗？”
晋之的话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但是直戳血淋淋的真相：“但是你和我都非常清楚，他是不可能改变的，不是吗？”
“晋之，我现在，我觉得我现在真的无法答应你。”
“我没有让你现在答应我，如果结局是好的，我不介意过程的波折。”
晋之的坚持出乎我的意料，他很快又掀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这样吧，先到我的公司来工作好吗？我们公司最近有新的企划，刚好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来拓展服装行业的事务。”
晋之尽量把事情说得非常的自然，然而事实上却是，最近一段时间，他加班加点的让底下的人完成了规划，成立一个新的部门，为了设立金玫瑰品牌服装的事。
所有的出发点只有一个，为了留住他心爱的女人。
让她能离自己更近一些……
晋之现在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让我难以回答，我说：“我我……我想我应该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做一整套系列的服装规划，我很可能半年后就要离开了。”
我很清楚晋之的公司里没有服装品牌，用半年的时间来开创？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最主要的是，我很清楚晋之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根本没有“刚好需要”这么一回事。
“你已经连续拒绝我好几次了，真让人伤心。”晋之笑了起来，那种自嘲的失落的笑容。
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事实上，从六年以前，我嫁给厉修远开始，不……是从我和厉修远发生实质性的关系之后开始，我在晋之的面前就再也难以抬起头来做人了。
我不想陷入从前的困境，我一直告诫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坚持拒绝晋之，只有这样才是对的。
但是，拒绝晋之就会让他难过，而让他难过会让我更加愧疚，那些伤害他的也同样伤害着我。
“晋之，对不起……”我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了，我只能低下头不去看晋之。
“不，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