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爷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只剩下满脸愕然的上官雪华。
老爷爷走后,这家屹立在小巷子尽头的灯火通明的日式寿司小店里便只剩下了上官雪华和在厨房里忙碌的李玉绵两个人。
上官雪华望着在半开敞式厨房中忙碌的身影,李玉绵原本散落的披肩长发已经随意的用一条丝带给栓了起来。
围着围裙的女人已经开始切菜,那动作看上去十分的娴熟。
作为一个娱乐会所的老板,还经常有这样的闲工夫钻研厨艺吗?
上官雪华对这一点保持万分怀疑的态度。
上官雪华望着这容颜依旧娇艳的女人,忽然又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来。
那时候上官雪华才刚刚和李玉绵在一起,他带她去吃日式料理,可是从小地方出来的李玉绵从来没有吃过那么新奇的玩意儿。
坐在高级的日本料理店里,女孩儿手足无措的样子在旁人看起来非常的小家子气。
但即使是如此,为了在心爱的人面前表现的不那么糟糕,李玉绵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旁人,学着旁人吃东西的样子,并不敢将自己的心事告诉上官雪华。
然后,李玉绵便将一大块的芥末酱站着寿司给塞进了嘴里。
上官雪华永远也忘不了李玉绵当时那副难以形容的样子,用手捂着口中的食物以防喷出来,芥末让她的眼泪疯狂的肆虐着。
她成为了当时餐厅里最瞩目的人,连上官雪华都跟着丢脸。
他当时又好气又好笑,两个人从寿司店出来的时候近乎是仓皇而逃。
那时候的上官雪华,身上依旧带着富家子弟的骄傲和自尊。
原本对于李玉绵让自己当众丢脸的这件事情,上官雪华是绝对要责怪她的。
可没等到上官雪华说一句狠话,李玉绵便已经当着他的面大哭了起来。
上官雪华也永远忘不了当时女孩子那满脸绝望无助的样子,哭嚷着和他说对不起,和自己说她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东西,她只是不想要让他看不起。
面对那样一个悲伤的女孩儿,再狠心的人也狠不下心肠了。
更何况,当时的上官雪华是真心喜欢她、心疼她的。
年少时候的喜欢总是那么纯粹,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
带着纯粹的美好和无知的小心,无论是喜欢还是生气争吵,都是稚嫩的,但总是全心全意。
当李玉绵将自己做好的乌冬面、寿司以及一大盘的鱿鱼放在桌上的时候,上官雪华正回想着那些往事出神。
“在想什么呢?”李玉绵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
虽然年岁渐长,经过了许多的磨炼,但是当李玉绵再一次面对这个“戕害”了自己一辈子的男人时,还是难以做到心如止水。
如果不是难以违抗蒙莉瑞的命令的话,李玉绵这一辈子都不愿意再见到眼前的这个男人。
她的心里有一把刀,恨不得直接狠狠的戳中这个男人的心脏,但是她不能这么做。
为了自己的儿子,她现在必须笑脸相迎,必须装的如无其事。
假装不知道刚才自己在厨房忙碌的时候,这个男人探究的眼神一直打量在她的身上。
“你们会所除了服务以外还包括日本料理?”上官雪华收回了自己的思绪,说出口的话再一次变得毒蛇起来。
李玉绵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凝固,但是她很快又笑得更加灿烂了。
在上官雪华看来,她现在这样虚假的笑容也完全是娱乐会所的那一套。
“你找我来到底想要做什么?你不要告诉我,你是来找我叙旧情的?”
“还是说……过了这么多年,才想到管我要费用?”
上官雪华的话,没有一句不是在敲击李玉绵的内心。
自己的尊严,在这个男人面前,就当真这么不值钱吗?
李玉绵假装自己根本不能理解这些挖苦的语言,她告诉自己,之所以要讨好他,完全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不然,眼前这个自私的男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想看到,更不想再有任何的瓜葛!
“如果说,我是真的想要找你来叙叙旧呢?”
李玉绵的回答,让上官雪华犯起了一阵恶心。
他满脸厌嫌的问道:“那像这样的许久,我需要支付你多少钱呢?你多久找一个旧相好叙旧一次?”
李玉绵的手指扣在陶瓷做的倒酒壶上,就算她是一个再怎么能够忍耐的人,眼前这个男人所说的话也实在太过欺人太甚了。
“你好像很看不惯我的职业?”
“我想请问你,我没有像您这样身份尊贵的先生可以和您的太太翁女士一样高高在上的过着好日子。
我什么都得靠我自己!
一个女人在这样复杂黑暗的社会上生存,我努力爬到今天的位置,我有什么错?”
上官雪华忍不住笑了:“那你靠了多少个男人爬上今天的位置?”
李玉绵觉得自己简直愚蠢,难道还指望在这个男人的面前讲一些十分黑白的东西吗?他能够理解吗?他会懂得吗?
他但凡有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为自己想过一丁点,自己就不会像今天这样活得这么的凄惨了。
“呵……”李玉绵什么也不想说了,只顾着冷笑。
蒙莉瑞给她吩咐的任务,看起来比她想象当中的还要困难。
“你笑什么?”
可李玉绵脸上的笑容让上官雪华感到十分的不舒服,没有人可以像这样对着他笑。
仿佛把他,大名鼎鼎的上官雪华,当做了小丑一般。
“我和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呢?你那么深爱自己的妻子,肯定觉得她是天底下最好的贤妻良母吧,自然别的卑贱女人艰难奋斗的人生,在你的眼中都是不堪的。”
听了李玉绵的这些话,上官雪华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关于翁溪遥的事情,他早就想问李玉绵了。
“你今天把我找过来,是不是就想说翁溪遥的事情?你想要挑拨我们夫妻自己的关系吧!”
上官雪华最后一句话用的可不是疑问句的形式,反正在他的心里,早就将自己断定成了那种品性低劣的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