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话说完,又恍然间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来。
又再一次垂下了脑袋,豆大的眼泪就是在那个时候掉了下来。
支支吾吾的,用夹杂着哭腔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在生我的气,我知道,我做错了,可是,可是你也不要不要我嘛!
我们从小就生活在一起,我怎么能够过没有你的生活?”
晋之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落寞,配上他浅咖色的毛衣,显得他整个人都有些阴郁。
枯黄的世界已经成为了主色调,我们共度的人生仿佛很难再好起来了。
“言言,或许是你想当然了呢?”
“从小就在一起的两个人,其实未必要在一起一辈子的。”
“不只是你,现在想来,好像我也……想当然了呢!”
我知道晋之这是彻底的死了心了,他的心死了,我的心也快死了。
这一刻我什么也想不到,我只知道我不能这样放他走。
我悲戚的扑了过去,眼泪潸然而下。
“晋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这个孩子,我可以不要,钱我们也不要了好吗?
我们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我们再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呜呜呜……”
我趴在他的膝盖上哭,最近以来,我好像经常这样。
过去,只要我当着他的面撒娇哭泣,他总会原谅我的,无论我闯了多大的祸,做的多过分,他都是会原谅我的。
可是这一次,他拖着我的脸颊将我的脸捧了起来,我的眼泪便从他的膝盖上一带迁移到了他的手心里去。
他手心的三条命运线断断续续的,一切都变得支离破碎。
“你不会的。”他断定了的这么说:“你做不到的。”
他知道我是不忍心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手的,但是我原本也以为我不会背叛无辜的他,但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离开,对我们三个人都会很好。”
“如果……”他顿了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末了的时候,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机会的话,我或许会回来。”
我失魂落魄的从白水别墅出来,脸上始终挂着眼泪,湿润着我的面颊。
那原本热气腾腾的湿润,在冷风里一吹,就像结了冰一般的寒冷。
偌大的白水山庄,无数间别墅,无数的佣人,每一间别墅都有负责打扫和保管财物的佣人。
他们组成路上的人来人往,在昏暗发黑的道路上行走着,像是幽灵一般。
此刻我根本不顾他们都看着我,我什么也管不了了、顾不上。
我管不了他们的眼光,顾及不得在他们的眼中我是不是一个奇怪的人。
毕竟,一个豪门太太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是不应该在寒风中吹着哭泣的。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觉得奇怪、诧异,所以不敢上来招惹我,只是忍不住冷眼旁观。
“你个杀千刀的,总算出现了,你还知道来见我啊?”这时,风口上,一个尖酸刻薄的女人声音。
过去总是充当我的噩梦的,但我现在一点儿也不害怕。
越茉莉冲到我的身前来,用手摇晃着我的肩膀,眼看就要拉扯我的头发。
我突然一把推开了她,我不知道自己到底从哪儿来的力气,我的声音变得无比的巨大,我冲着她吼:“滚开!滚!滚!滚呐!滚啊!啊……啊……”
我抱着自己的脑袋,弯下腰直到蹲到了地上去,不停的尖叫着。
我觉得自己好像疯了,我是疯了,否则怎么连我最讨厌的越茉莉我都不害怕了。
她是习惯了欺负我的,好像我从生下来起就活该被她狠狠的踩在脚底下。
所以我那样骤然间将她推开,发疯一般的尖叫,倒让她彻底愣住,就像亲眼见到被自己踩死在脚底下的尸体又活了过来似的。
我推开了越茉莉,像推开了这残酷的现实,她的声音虚晃在我余光里,就像是那残酷的现实虚晃在我的余光里。
我急于逃开这残酷的现实,好像离余光里的那个模糊的身影越来越远便可以做到。
跌跌撞撞的朝着山下跑,天气太冷了,即使没有下雪没有下雨,地上也依旧湿气腾腾。
那些湿气只要敢出现,便立刻结出冰来。
每天都有人清理路面,谨防主人家会滑倒。
但我奔忙的逃窜,还是脚底一滑,狠狠摔在地上。
像个脆弱的玻璃罐子,一点儿也不经摔,一醒来便躺在了床上。
小玲见我醒来了,原本下撇的嘴角突然扬了起来,眼睛变得晶亮,高兴的问道:“夫人,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我现在就去找医生过来。”
越茉莉原是不知道我怀孕的消息,现在这样知道了,整个人大惊失色。
一直拽着医生胡美烟问东问西,小玲说人醒了,她又要进来,小玲不让,她便要硬闯。
我听见外头推推嚷嚷的声音,小玲恼怒的声音变得格外的响亮:“我们总裁说过了,绝对不允许你见她。
你今天差点儿把我们夫人的孩子害没了你知不知道?反正我不许你去见她!”
越茉莉的声音很快便盖过了她一头:“你算什么东西?我可是她亲妈,厉修远的亲丈母娘,你一个洗脚的贱婢,轮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的?”
小玲原本就对自己的身份格外在意,现下听越茉莉这么说着,更是又气又闹。
“你说什么?夫人都没这么说我,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凭什么?就凭……”
“好了,你们不要再吵了,病人需要安静!”胡美烟还没进去看病人,就被走廊里的女人吵得崩溃。
胡美烟到底人如其名,是个柔弱的美人儿,她的声音压根没对激动中的小玲和越茉莉起任何的作用,反到引火烧身了。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一个破医生,以为医学院出来念过几天书了不起啊?还不是被我女婿请过来伺候我女儿?少在这里给我装模作样的!”
我听着这些话,只觉得脑袋疼,强撑着自己坐了起来,靠在床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