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依旧不断的挣扎着,却始终不肯睁开眼睛。
在梦里,仿佛被魔鬼擒住了的厉修远满头的大汗,声音中满是让人感同身受的恐惧。
“快醒过来!醒过来就好了呀!”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如此,仿佛对痛苦的事情格外的着迷。
在地上四处摩挲着手机,很快找到那冰凉的机体,可手机却早就因为电量过低而黑屏没了反应。
该死的!
窗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从窗外投入浅浅的亮光,房间里的一切都不是很清楚。
“不要!放开他!”厉修远还在不断的挣扎着。
我拍着他的脸大声喊道:“快点儿醒过来!”
房子不远处一直等候不敢离开的人们,听到了房子里的声响,一伙人哒哒哒的冲过去,却被门口的保镖给拦住。
张啸天愤怒的吼道:“你们难道听不到总裁的声音吗?”
面无表情的保镖扬了扬耳朵,楼上男人惊恐的求助声清晰可闻。
可是保镖却仍旧说道:“我们奉厉董事长的命令,必须死守在这里,任何人都不可以进去。”
宁安企图和保镖打个商量:“我们不进去,但请你帮忙把这块黑色的毛毯送进去。”
佣人花姐赶忙追加说道:“还有这些保暖的衣物。”
保镖的脸快要与黑暗融为一体,一身的黑衣更是如罗刹一般。
保镖冷漠的开口说道:“董事长的原话是,不许任何人任何东西进入屋内,即使里头有人死了也不可以。”
保镖的话,让一伙人无话可说。
大家只有攥着手中的东西,无奈的望着楼上。
厉修远的呼救声持续了好一会儿,此刻我感到深深的无力感。
我只能用力的抱紧他,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阿布!”突然,男人大吼一声,猛然间睁开了眼睛。
楼下,听到这声呼唤的梅小札身形微晃,整个人愣住。
厉修远一睁开眼睛,我便慌忙问道:“厉修远,是不是做噩梦了?没事了,醒了就没事了。”
就着屋内昏暗的光线,枕在我腿上的男人昂起头来,看向头顶上那一张充满着担忧却格外温柔的女人的脸。
因为长久处在黑暗之中的缘故,得以适应黑暗的光线,女人的脸在这黑暗中若隐若现。
“越小言?”厉修远有些恍惚的问道。
“是我。”我点点头,我的手原本便捧着他的脸,他的脸依旧烫的如火球一般。
“你做噩梦了?”
“不是噩梦……”厉修远顶着一满额头的汗说道:“是一个很好的梦。”
很好的梦吗?
可是,这个很好的梦为什么让他在梦中那么的害怕,大声的央求着……
“阿布是谁?”我想要知道到底是谁让厉修远从梦中惊醒,还唤着这个名字。
可是在我问出这个名字的一瞬间,男人的表情瞬间僵住。
下一秒钟,男人的目光机械的移动着,顺着房间内唯一光亮的来源。
在这黑暗潮湿的还充满着血腥味的房间里,四面都是围合的墙壁,好似并没有任何的出口,却有着唯一一扇窗户。
厉修远的瞳孔骤然间皱缩,然后放大,在那浮动着雨后模糊月光的窗户口上,仿佛混沌的刮着几片血红的模糊不清的东西。
“啊!”厉修远瞬间尖叫了一声。
男人突如其来的叫喊声吓了我一跳,他下意识的躲进我的怀中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我用力的护住他。
我很快顺着他方才的视线朝着窗口看去,我以为那儿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可是,那儿什么也没有。
“厉修远,你怎么了?什么都没有,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躲在我怀中的男人仿佛根本变了一个人,一点儿也不像平常那个处事不惊的厉修远。
我真的怀疑因为黑暗的缘故,什么时候房间里换了一个人了。
“你是烧糊涂了吗?被噩梦给弄糊涂了?”我一只手护着他的脑袋,用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背,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浑身的热气给氲干了。
我不住的拍着他的背,不住的安抚着。
“真的……没有吗?”厉修远瑟瑟发抖,像是一只被完全惊吓的小猫。
“没有什么?”
“没有……阿布?”厉修远连声音都在发抖。
我又朝着那窗口看了看,被隔离在铁钢筋外头的天空之上,有呈现乌青色的愁云。
月亮清冷的被装在那些愁云所做的套子之中,努力的照耀着雨后萧条的大地。
那窗口除了这些之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我回答厉修远。
“真的没有!”
在我的再三保证之下,厉修远才鼓起勇气,慢慢的抬起头来。
男人试图一点一点睁开眼睛,因为用力闭紧而发胀的眼睛,慢慢睁开的时候,视线一片模糊。
那模糊如被云雾遮盖,当云雾慢慢消散的时候,模糊的窗口缓缓的呈现在眼前。
那足以让一个十多岁大的孩子通过的窗户,突然变得极其清晰鲜明。
一个张着狰狞双眼的孩子,眼球仿佛从那小小的眼眶中暴凸出来。
一颗鲜血淋漓的头颅,被铁链子贯穿,绑在那窗户上头。
那窗户上还有其他血红的布条,挂着浑浊的物体。
仔细一看,那些浑浊的物体正滴答着刺鼻的血腥味。
还有一只手,垂放在窗户上,那只细削的小孩儿的手上,戴着一只五颜六色的手绳。
手绳上的花朵笑脸,已经变成了完全的血红色……
厉修远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窗口处鲜明的一切,血红的晶莹一寸寸从心底里逼出来。
我感受到怀中之人的身体变得逐渐僵硬,他怔怔的望着那血红的窗口,微微张着嘴唇,渗着冷汗的脸变得更加的苍白。
那颗头颅,一样凸着鲜红的眼球,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呢!
“啊!”
厉修远尖叫着,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恐怖东西,他魔障了似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跄着闯到了窗边去。
男人的个子很高,一伸出手便可以够着那窗户了。
“走开!走开!啊!走开!”厉修远大声的喊着,那头颅被挂在冰冷锋利的玻璃旁边,那张小孩儿的脸上已经血肉模糊。